第3章 大師喝茶
祠堂內。
寂虛為死者誦經超度,一句句晦澀難懂的經文被他清潤的嗓音念出,如溪水清泉蕩滌人心,讓他們被恐懼支配的心情緩緩平複下來。
兩家人聚集在祠堂外,靜靜聽著經文的內容,眉眼間的苦痛不覺地有所消減,哀而不傷,悲而不戚,才不至於傷人傷己。
等寂虛從祠堂走出,兩家人連忙上前道謝,進了祠堂內,明明親人死狀依然慘烈,卻感覺有什麼東西無形中消散不見了。
他們本猙獰可怖的面容竟也有了平和之感。
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這邊伸手尚可辨五指,西南方向的夜色卻如粘稠的墨汁,翻湧的黑霧宛若困獸在掙紮。
寂虛並無停留,向兩家人道別後便轉身離去。
野徑無人,雜草叢生。
蛇鼠蟲蟻,競享樂園。
蓮花鎮與伏山村的地界是肉眼可見的屏障,村子前一塊石碑矗立在路邊,原本深刻的文字隨著石碑表皮的脫落而顯得斑駁紊亂。
石碑地界後面則是翻騰的鬼氣。
寂虛恍若未覺,邁步走進了森然的鬼氣中。
伏山村裡面和外界看起來的不同,明月高懸,微風拂面,房屋整潔敞亮。
牽牛花爬上籬笆牆悄然綻放,牆根開著各色的野花。
透過籬笆牆能看到房屋屋簷下懸掛的作物,敞開的門戶中人們和樂安康,嬉笑怒罵皆似尋常。
許多農夫提著農具走出家門,看樣子是要去勞作。
而小路上還有三五成群的孩童在玩鬧追逐著月亮。
寂虛朝著村子深處走去,禪杖的銀環有節奏地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熱鬧甚至稱得上喧鬧的村子裡卻顯得突兀。
莫名有種“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之感,但在這村莊熱鬧的夜晚就顯得格外詭異。
追逐打鬧的孩童自他身邊跑過,村民紛紛對他視而不見。
只有一戶人家不同,那戶人家院門緊閉,院子裡野草及腰高,卻能聽到房門緊閉的屋裡傳來些許響動。
寂虛停在院門前,目光透著白綾靜靜看過去。
許是察覺到院外有人,緊閉的房門開啟,一個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長相憨厚,身體魁梧有力,整個人的膚色卻泛著不健康的蒼白。
男人開啟院門,看見寂虛,他神色拘謹道:“大師,您是有事嗎?”
寂虛頷首:“夜已深,貧僧想在這裡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男人連忙開啟門,請寂虛進去,道:“可以可以,大師想在這裡住多久都可以!”
寂虛跟著男人進了屋裡,昏暗的屋子只點了一盞燈,燈火如豆,幽幽的藍綠火焰,將男人的臉照的慘白僵硬。
男人倒了一碗冒著熱氣的茶放到寂虛面前,笑道:“一碗粗茶,大師莫要嫌棄。”
寂虛唸了句佛號,轉頭看向如同晝夜顛倒的村莊。
聲音不疾不徐問道:“貧僧對村子的情況十分好奇,不知施主可否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