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男人忙道。
“此事說來話長,我只知道村民患了一種怪病,害怕陽光,所以我們才在夜晚勞作,白天則躲在屋裡休息……”
聽完男人的話,寂虛看著他的方向道:“不知施主家中可是發生了什麼變故,不妨告訴貧僧,貧僧也好為施主解憂?”
男人聞言長嘆一聲,表情似哀似怨:“我叫伏遠,大師有所不知,我,我被父母妻子拋棄在村子裡,幾十年來日日等候,始終沒有等到他們回來……”
“村民還都冷落我,常常對我視而不見,無論我和他們怎麼說話他們都不理會我……”
他雙手抱著頭痛苦道:“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才會被爹孃妻子拋棄,我娘子將我的爹孃和孩子全都帶走了,只留下我一人在這裡。”
伏遠情緒激動起來,表情顯得痛苦又掙紮,是對家人拋棄他而感到憤怒和怨恨,卻又私心裡為他們的離開找藉口,他不知該怎麼辦,只能日複一日的煎熬。
“我想讓村民幫我將他們找回來,他們也全都不理我,全都無視我,我很痛苦,求大師救我!”
伏遠哭著跪在寂虛腳邊,希望能得到救贖。
寂虛唸了句佛號,眉目低垂地看著他的方向,透過白綾的光影,眼前是一團濃鬱的翻滾不止的黑霧。
他低嘆一聲道:“一切皆是虛妄。”
不知是在說給伏遠聽還是說給誰聽。
伏遠不喜歡這句話,盡管他並不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看向桌上的茶碗,重新端起遞到寂虛面前,垂著頭道:“大師喝茶。”
寂虛伸手接過,卻沒有喝,而是問道:“不知施主可曾見過身著紅衣的……男子?”
“紅衣……男子?”
伏遠面露疑惑。
“不曾見過。”他搖頭道。
然後又盯著寂虛手中的茶,表情殷切道:“大師怎麼不喝茶,已經涼了,不如我再給大師倒一碗?”
說著他就要拿過茶碗再換一碗來。
寂虛默然一瞬,手中的茶碗泛著一股濃鬱的腥臭味道,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死氣。
他不說話,伏遠只當他同意,兀自接過茶碗重新換了一碗,然後再次遞給寂虛道:“大師請喝茶。”
寂虛沉默不語,伏遠的反應分明是讓他必須喝了那碗東西,因寂虛遲遲沒有動作,伏遠神色開始不耐起來,甚至一把將茶碗摔在了地上。
沒有理當出現的茶碗碎裂的聲響,只有物體滾落在地的摩挲聲,以及更加刺鼻的味道。
伏遠表情猙獰,怒道:“大師怎麼不喝我的茶?你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樣故意無視我,不理我,甚至嫉妒我?!”
寂虛輕輕開口:“嫉妒,怎講?”
伏遠痛哭流涕道:“你們肯定都嫉妒我,因為幾十年過去,我沒有變老,沒有死去,所以你們都嫉妒我!”
他一把打翻桌上的油燈,聲音悽厲哀絕:“為什麼你們都不要我?!為什麼你們都無視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該死!”
“阿彌陀佛。”
寂虛心存悲憫,有心幫他破除妄念,超脫輪回,只是剛要動作,外面卻颳起一陣狂風,吹得房屋吱呀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