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生三境界

鬼不需要呼吸，在水中不受影響，但人卻不行，湧動的河水將寂虛包裹，灌入他的耳中，口鼻，讓他有些睜不開眼，難以呼吸。

河底飄搖的水草纏上他的腳踝，阻止著他的行動。

紅衣鬼王死死掐著他的脖頸，將他按在河底。

寂虛屏息，默唸咒語，璀璨的金光驀然綻放，些許渾濁的河水被染成一片金芒。

釋以昡手被金光灼傷，仍舊緊握不放，金光大盛，釋以昡被沖擊著後退，寂虛掙脫水草游上水面大口呼吸。

下一瞬鬼王再度纏上來，鋒利尖銳的指甲抓過來，怨氣肆虐。

寂虛目光直視著他，剔透的銀瞳直直對上釋以昡滿是戾氣的鳳眼。

釋以昡眯起眼，伸到寂虛面前的鬼爪突然改變方向，直逼寂虛眼睛而去。

寂虛抬手阻擋，金光抵禦著怨氣的攻擊，他啟唇念著咒語，金光倏然成鏈朝著釋以昡捆綁過去。

釋以昡身形後退，濃鬱的怨氣如長龍擺尾掃向金鏈，而釋以昡趁機閃現到寂虛跟前，抬腿橫掃向他的腰間，趁他抬手阻擋之際，右手成爪就要插進寂虛的胸膛。

一人一鬼在水中大戰三百回合，河水洶湧澎湃，河底泥沙泛起，渾濁一片。

船伕早先見情況不對立即將船往岸邊劃去，掉進河裡的另一個船伕被救醒，正趴在岸上吐水。

河邊不知何時站了許多百姓，他們緊緊盯著河中，滿是驚奇和疑惑。

在他們的眼中，他們只知道原本還算平靜的河水突然波濤洶湧起來，一個和尚在水中掙紮著，河底閃耀著金色的光芒，就在他們要下去救人時，那和尚又浮出了水面。

緊接著，他們便見和尚周身金光更盛，在水中像一顆太陽，刺的他們睜不開眼，然後和尚突然和什麼東西在打架，但他們離得遠看不清，只能看見一團黑色纏著和尚。

眾人議論紛紛：“那黑色是什麼東西？”

“大白天的總不能是鬼吧？”

“不知道，但和尚能和什麼打架，說不定裡面就是有鬼呢？”

“在水中的鬼，莫非是淹死鬼？”

“還真可能，這條河不知流了多少年，裡面的淹死鬼只怕數都數不清！”

“啊，那我們趕緊離遠點！”

“怕什麼？那不是有大師在除鬼嗎？”

“也是啊。”

……

在水中的寂虛體力消耗很快，他不知嗆了多少次水，勉強支撐著。

而釋以昡被金光剋制，身上舊傷未消更添新傷，隨著時間流逝，太陽直直照進水底，讓他虛弱不少。

殺不了和尚，他也不在意，畢竟都習慣了。

他眸子一轉，身影遁入水底，追蹤著陰氣的方向而去。

沒了鬼王糾纏，寂虛終於鬆口氣，他朝著岸邊游去，就那樣坐在岸邊打坐。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朝著寂虛大喊，讓他隨自己去換身衣服，寂虛卻已經入定，所有聲音兀自遠去，他的世界只有一尊金佛雙掌合十地在他對面打坐。

金佛周身佛光普照，他眉目低垂，目光慈悲祥和，唇角帶著一抹微笑，是在看他，也是在看眾生。

寂虛神情不自覺向金佛靠攏，他離佛很近，又好像很遠，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與佛之間的巨大差距，即便他滿心慈悲，以蒼生為己任，卻依舊不夠。

那個差距他能感受到，卻不明白。

人生三個境界，第一，要勘破；第二，要放下；第三，得自在。

修行多年，他本以為自己早已勘破，早已放下，現在看來他尚處在第一境界。

被鬼王影響心緒，實屬不該。

他緊閉雙眼，與心中金佛對坐，不見天地，不見眾生，不見自己。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