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仰著頭,靠近沈知恩,“姐姐,今天是冬至,我奶奶包了餃子,想感謝你,邀請你去我家吃頓飯。”
“好。”
沈知恩第一次步入這個村子,跟著元宵走到最裡處,在綠色大門處停下,門口老太太住著柺杖在外相迎,元宵上前攙扶著,沈知恩跟著她們進了主屋,客廳中央燒著煤火爐,傢俱不多,但都格外整潔。
元宵端上來兩盤餃子,“姐姐,紅色印花的是韭菜肉餡的,藍色印花的是雞蛋韭菜餡的。”
沈知恩和老太太閑聊時,好不容易真心實意地笑了幾次,又被老太太一句話噎了回去,“謝謝你資助我們這的學生。”
剛剛夾的餃子掉落在桌子上,沈知恩的笑容也僵住,她遲鈍了幾秒,笑著開口:“不好意思。”
元宵給她幾張零散帶有褶皺的紙,沈知恩把桌子上餃子丟在垃圾桶裡,擺了擺眼前的碗筷,“不是我資助的。”
老太太有些詫異,“不是你嗎?我們大家都以為是你。”
沈知恩微微蹙眉,“都?”
“是呀,都在說是你這個大明星資助的。”元宵在桌子底下拍拍老太太的腿,示意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雲霄打圓場地笑:“知恩姐姐很善良,資助我們的人也很善良。”,沈知恩看著元宵,勉強笑著輕吐:“對,很善良。”
飯後老太太身體不好,沒有出來送,元宵跟在沈知恩身後口袋鼓鼓囊囊的。
沈知恩在岔路口對元宵說:“天太冷了,就送到這。”,元宵雙手背在身後,臉上盡是不捨,她笑著說:“好,姐姐。”
沈知恩輕輕點頭,元宵問:“姐姐,你和林泫姐姐是那種關系嗎?”,元宵問完臉頰羞紅地低下頭。
沈知恩鼻息微動,她嗓子突然有些啞,“怎麼了?”
元宵從口袋裡掏出兩個掛件,梔子花和黃玫瑰,“這是我給你和林泫姐姐做的,想湊成一對送給你們,只是今天沒有見到她。”
沈知恩把兩個掛墜拿在手裡,細細地看著,“哪個是我?哪個是她?”
“黃玫瑰是你,梔子花是她。”
沈知恩把目光移在元宵身上,有些驚奇,“為什麼?”
“紅白玫瑰常見,黃玫瑰不常見,它像你一樣,含蓄又張揚的釋放自己的魅力,梔子花在綠葉中看起來很冷很孤單,我覺得它需要幾朵黃玫。”
“林泫姐姐總是微笑,總是開心,但她看上去又總是不開心,梔子花遇水會很香,她像雨夜中的梔子花,冒著雨,散著香。”
沈知恩揉捏著兩個掛件,看著那朵梔子花,“她總是淋雨,總是很香。”,沈知恩把掛件放在口袋裡,低頭看著元宵,“我要走了,你好好長大,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姐姐,你也是。”
沈知恩回到京都後小半個月沒有出門,整箱整箱的酒往家裡搬,一提一提的煙往外飄,她握著酒杯刪了林泫微信,又捏著煙加了一次又次,對方沒有一點回應。
她吞了半瓶安眠藥昏了兩天,她是被痛醒的,胃痛心也痛,剛睜開眼就流了大片眼淚,她蜷縮著身子,嗓子早就壞掉她只能在床上無聲的慘叫,痛的全身都在發抖,從床上滾了下去。
兩天沒進食的身體無法支撐她走動,她胡亂的抓住床頭櫃的抽屜,還沒爬起來整個櫃子倒在她身上,臺燈和煙灰缸碎了一地,沈知恩抓了塊碎玻璃,劃向自己手腕,她沒多大力氣,劃了道不深也不淺的傷口。
血在慢慢往外流,沈知恩後悔了,她看著外流的血,心理和生理無一不再懼怕,她閉上眼大腦宕機,身體不由自主往床邊倒,感受著血液的流失,她快速地喘著氣,手裡的玻璃片被她哆嗦地丟在地上,右手耷拉在腿上,白t被染紅了大片。
意識和玻璃渣一同散落一地,再睜開眼,她戴著氧氣罩,打著吊瓶,程悅和陳韻眼眶紅紅的坐在床邊。
沈知恩發現自己不會說話了,她在病床上躺了一週不吃也不喝,身上起了大片紅疹,走路也變得困難。
第二週她偶爾會說幾句話,不再抗拒吃飯,第三週她出院了,不過被程悅帶到了她家,找了護工居家照顧,在第四周才算好全。
她提出跟公司解約,程悅也同意了,在沈知恩再三承諾下,程悅放她去了禦明苑,和她一同住了一星期。
兩個月,她沒有和林泫見一次面,說一句話。
2023年1月22日春節,沈知恩把手機號注銷了,她解綁了所有網際網路賬號,又注銷了微信。
2月5日元宵節,她託人給元宵送了一塊機械手錶,當做生日禮物。
二月中旬京都下了一場很大的雪,程悅約沈知恩在咖啡館見面。
靠窗的位置在角落,人少還能看見外面的雪景,沈知恩把白色羽絨服放在旁邊座椅上,抿了一口身前的咖啡。
程悅託著杯底,“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