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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薩楚日勒昭·57

其實慶親王的感覺是不錯的,太後對前朝的事情早已有了疑心。先是翊勳奏請要去為先帝掃墓,誰知這一去便再沒了音信。自己的六十大壽,翊勳傳話說病的起不來了,過年也只是伊蘭一個人進宮磕了一次頭,更別提他日思夜盼的敏格兒了。她也問過皇帝幾次,崇岱只說是翊勳因病乞休,再問時不是支吾著不肯多說,就是顧左右而言他。不過,太後畢竟是在深宮裡過了一生的女人,她不習慣去打聽那些不該她知道的事情,每當思緒煩亂的時候,她總是對自己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果然,在慶親王的壽典上帶著裕親王府賀禮前來拜壽的不是翊勳。宗室拜壽的班次裡,裕親王府因擔著宗族長王的差事而被排在了第一位,和泰穿著吉服,戴著四品頂戴,恭恭敬敬的捧著禮單單膝跪倒,朗聲道:“卑職正黃旗世管佐領和泰,謹代和碩裕親王為皇叔和碩莊親王拜壽,恭祝叔王青松不老、福壽綿長!所具薄禮,恭請見納……”

由慶親王福晉陪伴的太後在樓上看了看和泰,對身邊的太監說:“等拜完壽,把五王爺叫來。”

不多時,崇和便恭恭敬敬的跪在太後面前。

“我問你,今兒替翊勳來拜壽的,是不是他小時候的hahajuse侍讀)?”

“回太後的話,是的。”

“他不是每次都跟翊勳一起出徵,立過不少軍功啊?”

“是的。”

“我記得小翊功去荊州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副都統了啊,怎麼如今這官反倒是越做越回去了?你給我老實回話,翊勳是真的病了麼!”

“太後容稟,他確實是告病修養了。”

“sini fangnae faksaara be inu baiburakv!不用你來狡辯!)他自打去年說要去祭掃皇陵就再沒回來,莫不是被皇上罰去守陵了?”

“太後多慮了,這是萬萬沒有的事情,不過八弟確實沒在京……他在郊外休養身體呢……”崇和見太後並不十分相信,忙又說:“不信您問問崇寬,今年清明是他去代皇上祭陵的,您問問他有沒有見著翊勳。”

一旁的老福晉見她大有刨根問底的意思,忙打圓場道:“太後啊,處置翊勳這樣的大事,若是真有朝裡朝外肯定要轟動一時的,怕是您多心了!咱吶,不操這份兒心、不挨這份兒累,咱去戲樓裡看看他們的戲牌子吧,選幾出中意的戲聽聽!”

慶親王福晉陪著太後在後院戲樓對面的閣樓上聽戲吃茶,大約過了兩折的樣子,幾個丫鬟託著食盒依次而入,輕手輕腳的擺了八個碟子在小桌上。老福晉笑著說:“太後容稟,這時候離正席還早,廚下準備了幾樣冷熱點心,姑且用幾口?”

“還是老姐姐想的周到!”老太後看看碟子裡的點心,忽然被一盤還冒著熱氣的點心吸引了。“呦,老姐姐,這可是檗羅葉餅麼?”

“回太後,是呢!我讓人把多餘的葉邊兒都齊下去了,看著精緻些。”老福晉說著,親自將那碟檗羅葉餅挪到太後的面前。“我讓他們用大米麵兒託的薺菜肉餡,您嘗嘗,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掰手指頭算算,我得有四十來年沒吃過這口兒了!”太後說著,接過宮女為她剝開的一塊糕餅,在小碟子裡用銀勺劃成四瓣,滿意的說:“這東西最難做成囫圇個兒的,真難為廚下了。”說罷吃了一勺,很滿足的閉上了眼睛慢慢品味著。

“eyvn ni boode yabade bi?姐姐家是哪裡的?)”太後又吃了一瓣,轉身問老福晉道。

“回太後,我家本是納音的,阿瑪當年帶著族人南遷投奔先汗的。”

“哦,你們那裡吃這個,都是大米麵兒的麼?”

“嗨呀!太後說笑了,哪裡有那麼多的米捨得做這個……”老福晉笑著自己也夾起一片裹著葉子的餅來,“我記得小時候訥訥都是用大黃米磨了夾山芹菜的,而且也不這樣碟兒啊碗兒啊的,都是拿著葉子直接剝一點兒吃一口,剝一點兒吃一口……”老福晉一邊吃一邊示範著,時不時的好像也回到了過去。

太後看著她的樣子,笑得用帕子遮了嘴,也應和道:“可不是麼!我家是哈達嶺的,一到五月節前後家裡一準兒做這個!我還記得我家是高粱米麵兒的,不是大黃米……那餡兒啊,有肉臊的,有薺菜的,有雞蛋木耳的,有糖芝麻的……”

“是啊是啊,有時候拿實心兒的餑餑沾著蜂蜜吃,簡直像過年了一樣!”

“對了,你吃過豇豆餡兒的麼?”太後突然問。

“豇豆?”老福晉著實想了想:“好像聽說過茄子肉和蘑菇餡兒,還真記不得有沒有吃過豇豆餡兒的了……咱這就讓人做做試試如何?高粱米麵兒豇豆肉餡的!”

“你算了吧,這什麼時節?那豇豆苗兒怕是才尺把來高吧,你讓他們上哪兒弄豇豆去?”太後笑了笑:“要是有高粱米麵兒,就這薺菜餡兒蒸幾個來嘗嘗也就是了,不過要少放肉,肉多了吃不出檗羅葉的香味兒了!”

“sain jia!好呀!)”

當然,老福晉不能給她說這檗羅葉是翊勳差人專程送來的,而且除了給自己的一份外,還備出了請太後帶回宮裡的份額。“此物雖微,然關外山間比比皆是,侄勳竊謂此實我等旗人之家鄉滋味也,故快馬馳送兩簍,以慰叔嬸及太後桑梓之思。亦望叔嬸勿以勳之別京為念,山林河海,自在何憂……”

高粱米麵兒檗羅葉餅端上桌後,兩位老人又用了一點兒,卻又將話題由故鄉的味道扯到了故鄉的人上。老福晉見她思鄉情起,試探著問:“太後自打出閣,再沒回去過麼?”

太後放了筷子,嘆了一口氣說:“我自打十六歲進宮,便再沒回去過……這宮裡的規矩啊!不瞞姐姐說,我連一個家裡人都沒見過了……有時候還真想得緊,可是……可是隻怕在夢裡也已經想不起他們的樣子來了……”說著不覺悲從心起,忙用帕子輕輕擦去眼角的淚花。

“這是怎麼個話兒說的……”

“哎,老姐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本出身卑微,家裡兄弟又少,都不過是品級低微的馬甲、驍騎罷了,早不知道分派去了哪裡的駐防,一來二去的也就沒了訊息。”

“沒訊息咱可以找找看嘛!王爺在軍中還算是有些個手段的,不知太後孃家貴haa姓氏)?哪個佐領下?趕明兒我讓王爺私底下給您尋尋去……”

“你瞧我,今兒明明是他三叔的好日子,卻讓我給攪了!那就勞煩慶王爺了。外面照例的恩賞之外,我還給老姐姐你帶了一樣東西,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說話間一個太監端著一個紅絨底的託盤,上面開啟著的錦盒裡是一串嵌著青金石隔珠的羊脂玉手串,墨綠色的流蘇墜子,做工和質地都是無與倫比的。老福晉看了忙跪倒磕頭謝恩。

“說起來,這佛珠的料子還是翊勳當年在西北時送給我的禮物,最上乘的和田羊脂玉了!當年造辦處用它一共做了兩串珠子,一串在我的手上用著,這一串送給你……”不知道是不是又提到了翊勳,太後的心忽又沉了一下,喃喃自語道:“這孩子大半年沒個動靜了naranggi adarae oho到底是怎麼了呀)……”

老福晉看她是真心惦念翊勳,嘆了口氣勸慰道:“太後啊,haha hojo ha1nove.o吉人自有天相),何況翊勳……他可是上天眷佑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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