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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遠舶司·94

天澤十七年恰逢各地八旗換防的年頭,邸報上滿篇都是兵部、八旗衙門和各地駐防上的關於換防的題本,可翊勳心裡想的卻全是茶和瓷器出口的事情。不知是因見了香蘿而想起了南越,還是惦記著南越的港口是否也可以嘗試通商,翊勳竟堅持要去南越看看,眼瞧著一天天熱了起來,伊蘭卻怎麼也攔不住他,正在無計可施的關口上,翊功到了福州。

“你堂堂坐鎮西南的大將軍王,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你這個應該中攝內外的總理王大臣,不也快一年沒回京了麼?”

“皇上還沒著急,你急什麼?”翊勳笑著打趣道。

“哥,倒不是我著急,只是當下換防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你就真放心得下?”

翊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翊功,問道:“怎麼?你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說不對勁兒倒也不至於,只是……只是我覺得今年的換防好像格外熱鬧些……”

“熱鬧?”

“你看啊哥,照說換防不過是八旗衙門和兵部的事情,開幾次會研究下就可以的,今年卻連地方的提督們都在攙和,我怎麼總覺得不是味兒呢?”

“今年是五年輪防的大年,大概是因為涉及到將校的調任事宜才這樣動靜較大吧?”翊勳略想了想說。

“我還是覺得小心點兒好,你出來也已經七八個月了,再加上杭州圈地案的事兒……”

“你等等,是誰跟你說什麼了?”

“嗨!哥你不要總拿我當成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成麼?”翊功笑道:“怎麼說我也算得上是多年督撫一方的諸侯不是?這麼敏感的事情萬不至於無動於衷的!”

翊勳笑著點點頭,可很快又沉默起來。翊功看著他嚴肅的表情知道是在想事情,便不再做聲。這兩年翊勳衰老的很快,消瘦的臉頰使得胡須顯得淩亂起來,他身上的輕紗外褂不知是何時做的,如今看上去又松又大很不合體。翊功看著看著傷感起來,索性扭過頭去擺弄起手中的摺扇來。

翊勳回過神來的時候見他正望著花園裡的景緻出神,便問:“瞧什麼呢這麼出神?”

“我在瞧那落盡的梨花、滿地的殘陽……”

翊勳知道弟弟是在因為自己日趨衰頹的身體而傷感,他嘆了口氣說:“是啊,翠色和煙老嘛!說起來我的身子確實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這兩年四境稍安內政順遂,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找尋些個富民強國的長久之計……軍務上的事情從邸報上看似乎也還正常著,雖說皇子們確實有‘鬧家務’的苗頭,可說到底也只有德枋管著個正紅旗,應該不至於掀起多大的風浪來吧!”

“我只是覺得若是平時各個駐防四平八穩的時候倒是不會有事,可如今基本上都活分起來了,就怕平時能覺察的一些個東西容易被遮住。不過,只要你心裡有數就行了!”

“既然是輪防大年,領侍衛內大臣是不是也該換了?”

翊功點點頭:“我聽說皇上打算外放丹達禮去組建津門水師。”

“天津衛是京師的門戶,這幾年東洋、朝鮮和西洋的商船來往頻繁,海境的安全確實該當著重對待的……可是丹達禮去做水師的事情能行麼?”

“他可是帶兵的好手,就算船艦的事兒不都知道,朝廷不也已經給他調派了福建和南洋水師副都統了麼?我看一準兒沒問題的!”

“哦,我倒不全是這個意思,相比駐防……京師的戍衛部隊要更敏感……聽說是誰接任領侍衛內大臣了麼?”

“這倒沒有,不過我聽說你非要趕在最熱的時候去南越?”

翊功突然轉換話題讓翊勳有些措手不及,他啞然一笑:“其實也是打算去坐坐西洋的船嘛,和泰說正好有一艘可以南下的裡斯本商船,我就去安多城而已,也沒打算多呆……”

“現在那邊除了太陽就是連天的雨水,你去幹嘛?”

“東南各省的府庫漸漸充實,可南越卻還是差著一些,災害不斷收成又不好……”

“你呀,別總是這麼操旁人的心了,兒孫還自有兒孫福呢,何況是天下的芸芸眾生?”翊功還沒等翊勳說完便打斷了他。

翊勳被他噎得一時間沒了下文。“那你是什麼章程?”

“這都眼瞧著入夏了,你還是歇歇北上回京吧!怎麼著值省駐防換防前肯定是要開議政王大臣會的,你這個領議政不在場總歸是說不過去的不是?”

“你該不會是怕我不在場,人家把你調去烏裡雅蘇臺吧?”翊勳笑著說。

“還真不是,我已經被調回京裡處理旗務了!”

“哦?”翊勳有些意外。

“三哥在我的密摺裡說,大哥上了年紀最近身體不好,你又……京裡不能沒有持重的帶兵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