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勝回去稟告了劉炟竇憲的言行後,兩人相對嘆息,都是無可奈何。只是戲既然開了頭,終究要唱下去。劉炟便以家宴為由,頒了旨意,請竇憲入宮,同帝后相聚。
那一天劉炟到了點,便與履霜一同進了武英殿。孰料等了兩盞茶的功夫,竇憲都不曾來。他不由地皺起了眉。
履霜見了,惴惴地在旁解釋,“家兄近來身體一直不好,大約是犯了舊病,所以才來遲了。”
眼見劉炟沉著臉不說話,王福勝在旁打著圓場,“沒關係的,再等一會兒好了。正好陛下今天早膳用得早,坐著消消食。”
劉炟勉強地點頭。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
終於,竇憲到了。卻是醉醺醺的模樣,臉色也因醉酒而變的赤紅。頭髮與衣襟也散亂著。整個人全靠身旁副將鄧疊的攙扶,才得以維持住身形。
劉炟見的又驚又怒,偏偏竇憲還無所察覺,潦草地拜倒,“參見陛下。”
鄧疊在他旁邊尷尬地解釋,“陛下恕罪。竇將軍昨夜思及亡父亡母,不慎飲多了酒,是以今日起遲了。”
劉炟想鄧疊身為竇憲副將,這些年一直是他的左右手,跟著一起來也不奇怪。沒有多問,忍著氣說,“都坐下吧。”
竇憲也沒有謝恩,直接坐到了帝王下首的第一個位置。
眾人都不由地色變。那位置是留給太子劉肇的。即便他今日未來,但也必須空著座位以示敬重。而以竇憲的身邊,不該離御座這麼近。
鄧疊想也看了出來,忙去拉他起身,“將軍快起來!”
但竇憲理也不理他,仍舊坐在那裡。被勸的急了,忽然發起怒,從腰間拔起佩劍,直指鄧疊。
鄧疊被嚇壞了,忙閃身躲避。饒是如此,也被凌厲的劍氣所逼,一縷頭髮被削斷。他素來是極富自尊心的人,眼見著在大庭廣眾下出醜,何況竇憲比他年輕數歲,一張臉沉了下去,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音,“將軍!”
竇憲不以為意,輕蔑地看著他,“怎麼,不服嗎?”
鄧疊的臉色更沉,手緊緊地攥著,骨頭髮出咯吱聲響。
而劉炟已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喝問下方,“竇伯度,你竟敢劍履上殿?!”
竇憲醉醺醺的,疑惑地看著他問,“不...不行嗎?”
王福勝早已經被嚇壞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請陛下恕罪。是老奴沒有詳查。”
劉炟也知宮中雖有搜身進殿的命令,但對親貴們一向是很寬鬆的。一來查的太嚴,恐怕傷害彼此感情。二來親貴們心裡都有數,知道分寸。今竇憲卻如此,只怕醉酒是假,裝瘋行驕奢事是真。
劉炟再也忍受不了,對下喝道,“還不快去醒一醒酒?!”拂袖離去了。王福勝看了眼場內,唉聲嘆氣的,忙也跟上了。
而鄧疊懼怕災禍,口稱有罪,跪去了武英殿外。
履霜眼見殿中無人,下了座位急急地問,“...你一向不是貿然之人,今天為什麼這樣冒失?!”
竇憲抬起臉,原本醉醺醺的神情褪的一乾二淨。他一雙眼睛牢牢地看著她,問,“如果在我和他中間選,你會選誰?”
她愣住,頭腦一片空白。
他向前了一步,逼問,“你說!”
“問這個做什麼......”
他的眼睛裡有火在燒,“這一次,一定要給我個答案。說!”
她終於顫抖著說,“你,竇憲......”
“好,記得你說的。”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頭離去了。
在途徑殿門前時,他見到跪著的鄧疊,勃然變色道,“起來!”
對方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將軍今日逾越了,為免稍後陛下震怒,還是和在下一起......”
他的話被竇憲冷冷地打斷了,“我再問你一次,起不起來?”
鄧疊有些瑟縮,卻堅持,“將軍若不願如此,那麼留在下在這裡吧。”
“窩囊廢!誰都知道你是跟著我的人,你巴巴地跪在這裡,沒的也折損了我的面子!”
鄧疊有些不服,忍著氣對他道,“在下雖是您的臣屬,但並非僕從。何來跟著一說?”
竇憲毫不客氣地指著他道,“區區副官,也敢稱臣了?”他傲慢地看著鄧疊,“忘了你在敦煌給我端茶送水的日子了?”
鄧疊大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