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憲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要跪你就跪著吧,氣地一腳踹向了鄧疊的心口,隨即哈哈大笑,瀟灑離去。
他習武之人,腳勁頗大,鄧疊在地上掙了好一會兒都起不得身。殿門前伺候的小黃門們見此都嚇壞了,忙蜂擁上前,去把他扶了起來。
鄧疊勉強就著他們的攙扶起了身,眼中恨意如刀,“不過就是個驕奢的世家子。仗著妹妹成日裡橫行跋扈的......”咬著牙甩開了小黃門們的扶持,發足疾奔到了福寧宮前。
守門的王福勝見到他,頗為驚訝,“鄧將軍怎麼跟到這裡來了?”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責備,“您是外臣,怎麼能無旨意宣召,就自個兒來了這裡?眼下陛下心情又不好。快,趁著他還不知道,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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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疊看著他,沉聲地說,“請公公為我通稟,我有要事求見陛下。”
王福勝問,“什麼事?”
鄧疊咬著牙,一字一字道,“國舅竇憲設計殺害宋梁二貴人,並設計逐走其家。”
鄧疊處在氣頭上,不管不顧、洋洋灑灑地把一切都說了出來。劉炟饒是已猜到一些,到真正聽聞,也不由地悚然色變、面色慘白。
稍後鄧疊說完,垂著手站在一旁,整個殿宇靜默無聲。
王福勝扶住劉炟,惴惴地喊,“陛下...”
他未曾答言,只是手捂住胸口,臉色驟然地蒼白下去,隨後嘔下一大口血來。
王福勝嚇壞了,忙道,“老奴去喚御醫過來!”
劉炟牢牢地拉住了他,“不急!”他擦了擦唇邊的血,目光銳利地看向鄧疊,“你在他身邊日久,為什麼到今天才說起這些事?”
鄧疊呼吸一窒,臉上流露出害怕、後悔等諸多情緒。但終究帝王問話,他不敢不答,惴惴道,“臣雖跟隨竇侯十餘年,但一向只是被他作為僕從使喚的,那些事無份參與,都是偶然之間得知。且他為人厲刻,知道了臣瞭解真相,一直地拿家裡老小威脅臣,所以臣不敢說......”
劉炟冷冷地看著他,心中一片雪亮,此人說話半真半假。什麼家中老小被威脅,多半是如今為脫罪而故意賣的苦衷。激於一時氣憤告發竇憲,才是真相。心裡泛上厭惡和殺意,卻也明白,此時還不能除此人,否則豈不是打草驚蛇?淡淡地說,“罷了。早就聽說你武藝高強,去教導一番宮中禁軍吧。”說著,揚聲喊蔡倫進殿,領了他出去。
鄧疊鬆了口氣,俯身告退。
王福勝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殿中,這才敢問,“陛下不處置鄧將軍嗎?”
“還不到時候。”劉炟道,“你去,宣竇憲回來。”
王福勝驚道,“現在麼?”
劉炟說是,“即刻。”他看著王福勝道,“安排好御林軍,一旦他進宮,先殺勿論。”
王福勝身體震顫,“陛下要不要再想想?就這樣急匆匆的做了決定,會不會...”
但憤怒已經衝昏了劉炟的頭腦,他說不必,從內殿的隔間掏出掌控御林軍的虎符,遞了過來,“去吧!”
王福勝咬牙想了一想,不再猶豫,“是,老奴必為陛下肅清反賊!”
午時三刻,竇憲被王福勝召回,匆匆返宮。到此時,他的酒已經醒了大半,臉上褪去了迷糊的神色。卻沒有道歉,也沒有流露出疑問或者驚慌。
王福勝心裡存著事,本沒有在意。但眼見著臨近內廷,對方還如此冷靜,他心頭忽然激靈靈地一陣清醒,不動聲色問,“陛下突然急召,侯爺不覺意外麼?”
竇憲含了一縷笑,反問,“公公安排的人手,到此時也沒有衝出來,公公不覺得意外嗎?”
王福勝大驚失色,隨即背心冒上冷汗,透衣而出。
竇憲霍然冷笑,越過他,率先走在了前面,往福寧宮而去。
那兒的侍衛們見了他,並無驚訝之色,反而紛紛恭敬欠身,“侯爺。”
他神情倨傲,“嗯”了聲,大踏步地往殿內而走。
王福勝在後面眼見著,一張臉煞白。
在梁玫倒臺後,福寧宮因出了內奸郭寧,曾經徹底換過一波侍衛。當時劉炟將此事交給他。而他為了省力,直接用了竇憲所薦的人。誰能想到呢,竇憲在那時候就做好了謀反的準備......
鄧疊不知何時也過來了,站在殿門口,一洗懦弱神情,對王福勝說,“公公快隨侯爺進去吧,別讓他久等。”
王福勝眼見竇憲好整以暇地在殿門處等他,顫巍巍地罵了起來,“你這賊子!竟敢私下安插這許多......”
竇憲懶洋洋地截斷了,“公公大可不必辱罵我,您能再度回宮,不也是倚賴了我的幫助嗎?這做人,還是感懷別人恩德為好。”
王福勝向下啐了一口,“我王福勝雖有私心,卻也知道忠君忠國,我不屑和你這種人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