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後面追著說,“慢點,竇茵你慢點。”
等進了內殿後,他一眼望見石榴和竇帆都依在履霜身邊,一個在嘲笑他,一個在告狀。見他進來,也不怕,還在說。
他不由自主地長長嘆了一口氣,“哎,看看你們倆,怎麼這麼忤逆?一天天的騎到爹頭上。”伸手把履霜懷裡的小女孩抱了起來,“還是彤彤最乖最好。”
竇彤聽了,露出一個害羞的微笑。她和竇帆是一對雙生兄妹,出生於四年以前。
據履霜說,竇帆的性子頗肖竇憲少年時候,但竇憲對這樣的話嗤之以鼻。在他看來,竇帆素日裡調皮搗蛋,是兄妹四個中最鬧的一個。而且他有其他孩子都沒有的一個毛病:愛告狀。所以四個孩子裡,他最不待見竇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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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竇帆仍然不改本性,扭著母親的胳膊撒嬌,“娘,娘,爹他欺負我嘛。”
履霜滿頭滿臉地摩挲他,“沒有,爹和你鬧著玩呢。”
但竇帆不依,還在說,“你打他,打他嘛。”
竇憲嗤笑了一聲,也不理他,自顧自地梳理著竇彤的長髮。這個最小的女兒,是所有孩子裡最安靜的一個,也是最像履霜的,總是讓他覺得憐惜。
因此他每每和竇彤說話,聲音都會不由自主地放柔,“早上做什麼了?”
竇彤細聲地說,“看娘刺繡。”
他忍不住笑,摸著女兒的腦袋說,“你也多和哥哥姐姐們出去走走。”
竇彤很聽話地答應了。竇憲誇她,“真乖。”
竇帆見他今天對誰都很好,給竇婉擦了汗,抱了石榴,給竇武理了衣服,還誇了彤彤,唯獨不理睬他,心裡很生氣,有意博取他的注意力,拉高了嗓門喊娘,把他今天早上做了什麼,大聲地說了一遍,時不時偷偷瞄一眼竇憲,看他有沒有在聽。
履霜察覺到了,很好笑地看著丈夫。竇憲當然也知道兒子的這點鬼心思,故意做出回憶的樣子,問兩個女兒,“嗯...我記得,前幾天,有個誰問我要蟋蟀的,是不是?”
竇帆馬上就想說是自己。但竇憲先道,“是阿武對不對?”
見竇帆馬上轉過了臉,氣鼓鼓的。履霜攬著他,對竇憲道,“不是,阿武不玩蟋蟀。”
竇憲又道,“那是石榴?”
石榴搖著頭。
竇帆的耐心已經被磨光。鼓著小嘴站了起來,“娘,我要回去了。”
在他快要離開時,竇憲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並一把將他攬了過來,“好了,好了,逗你的,知道是你。”他變術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蟋蟀籠子,“你看看。”
竇帆一下子拿在了手裡,驚喜地說,“是壽星頭。”
石榴向他做著鬼臉,“你這麼知道,那剛剛爹來的時候,你怎麼沒聽見蟋蟀叫?”
竇帆一啞,辯解說,“那時候蟋蟀沒發聲。”
石榴說不,“我就聽見了。”
竇帆回不出話,跺著腳走了。過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指著竇彤說,“我帶彤彤一起去玩。”
竇憲把小女兒的手給她牽著,“那你別帶彤彤摸髒東西。”
竇帆隨口應了一聲,拉著妹妹走遠了。
石榴見他絲毫不回顧,跳下了椅子,有點急地喊,但竇帆記仇,裝作沒聽見。石榴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好在竇帆在快出門時,到底還是記起了他,有意停在了門口,也不回頭,也不說話。但石榴就是知道那是在等她,很開心地就跑過去了。姐弟三人牽著手玩去了。
履霜看的很欣慰,“你看,他們幾個玩的多好。”
“是啊。”竇憲看著他們的背影,道,“而且這幾個孩子的性子,也是越大越不一樣了。好比石榴,小時候那麼愛笑,誰抱都願意,我總以為她大了是個傻姑娘,不長什麼心眼的,將來爹孃要多操心。想不到她大了,倒很有些狡黠。”
她說是,“帆兒是像你,活潑潑的。”
說到這個兒子,他一下子沒了好聲氣,“是活潑,有一股子聰明勁,但老三太貪玩了,比起他哥哥來是差遠的。”
她推了他一把,“不許這樣瞎比較孩子,沒的叫他們聽見,心裡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