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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紅院人多口雜,不久整個清遠縣都聽說了京城裡來的大官,被人行刺殺死了,現在屍體都還擺在縣衙。
楚姮是在謝落英那兒聽到的這個訊息。
彼時,兩人坐在亭子裡煮茶觀雪,蘇鈺和謝彤彤兩個在涼亭外打雪仗。蘇鈺的雪球不小心砸到了楚姮的褲腳,她也沒有回過神來。
“吳光弼真死了?”她攏了攏白色狐毛手插,訝異極了。
謝落英點了點頭,倒是神色平常:“藺大人這幾日沒給夫人說嗎?不光清遠縣,就連望州府衙都忙的團團轉,勢必要將殺人兇手給緝拿歸案。”她語氣一頓,想到和那吳光弼的一面之緣,十分憎惡道,“夫人,我們相識這麼久,我也不想對你說謊話。那吳大人,我覺著死了挺好!”
楚姮聞言挑眉:“噢?為何如此說?”
“之前還有人說這吳大人在京城不是個好官兒,每次奉旨巡察都是在收刮民脂民膏。但自古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對於這些話我從來都不會聽進去,直到前日上午……”謝落英將吳光弼隨從撞倒她,又說出想把她帶去京城當外室的輕浮話告知,仍有餘怒。
楚姮臉色也黑了黑,哼道:“既如此,吳光弼死有餘辜。”
她身處後宮,不怎麼關心朝堂事,如今跟著藺伯欽,不知是不是沾染了他幾分清風明月的性子,變的愈發嫉惡如仇起來。
想到那吳光弼是死在清遠縣,反倒是給藺伯欽帶來不少麻煩。她那父皇,搞不好被陳太師上摺子說一說,就要罷藺伯欽的官。
思及此,楚姮從小火爐上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青梅熱茶,蹙眉問:“兇手還沒抓到?”
“沒什麼進展。”謝落英嘆了口氣,“不過倒有人說,可能是江洋大盜玉璇璣所為。”
楚姮才抿了一口的茶,沒忍住“噗”的全噴了出來。
“玉璇璣?!關玉璇璣什麼事?”她老老實實冒充李四娘大半年了,往她身上潑髒水的人是瘋了吧?
謝落英以為她是燙嘴,便沒有奇怪,而是道:“那兇手擅長使劍,而且會武功,且吳光弼是死在翠紅院,便有人覺得吳光弼此前會不會跟玉璇璣有過什麼,玉璇璣因情而殺人……”說到此處,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大家倒是挺會胡扯。”
楚姮現在莫名很生氣,但她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附和著道:“可不是麼……對了,官府那邊怎麼說的?”
謝落英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聽說玉璇璣有重大嫌疑。藺大人現在已經吩咐了衙門上下,全力抓捕玉璇璣。”
她奇怪的看了眼楚姮,問:“四娘從城裡過來的時候,沒看見楊臘他們帶著人到處貼告示麼?就是玉璇璣的海捕文書告示。”
楚姮乾笑了兩聲,道:“沒有注意,等回去的時候我順便瞧瞧。”
兩人又說了些有的沒的,待一壺青梅熱茶喝完,蘇鈺和謝彤彤也玩的累了,才各自分別回家。
楚姮想著“玉璇璣”三個字就頭痛。
可再怎麼頭痛,她也得去看看。
果然如謝落英所說,原本已經殘破風化掉的海捕文書,今天又重新張貼好了,只是畫像畫的更醜了些,與她沒有半分相似。可即便如此,做賊心虛,楚姮還是不敢在告示前過多逗留。
玉璇璣殺了吳光弼的訊息一定會傳出去。
她師父霍鞅肯定會來清遠縣吧……
若霍鞅見到她,自己肯定就跑不了。在吳光弼的案子未破之前,她還是儘量縮在屋裡,不要出去露臉了。
打定主意,楚姮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還真就裝作身體抱恙,哪兒都不去。
藺伯欽一直在縣衙忙活吳光弼的案子,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她,還是某天顧景同靠在門框上,摸著下巴問:“李四娘最近怎麼都不來找你了?”
“不知。”藺伯欽愣愣的答道。
他這才發現,楚姮的確多日沒有來衙門了。
剛好胡裕拿了一疊關於翠紅院上下的口供過來,聽到談論,不禁插話道:“聽蘇鈺說夫人受了風寒,已經病了許多天了。大人忙著處理案子,怕還不知道吧?”
李四娘病了?
什麼時候?
看了眼窗外落著的雪花,這樣多變的天氣,她那個性子的人的確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藺伯將手裡驗狀放下,略一沉吟:“盛風,你在此看著,我去去就回。”說罷,轉身便從角落裡拿出那把牽牛流蘇花傘,急匆匆撐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