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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兩人又說了些話,曲初淮的餘光從那人身上收回。失落有之,淡然亦有之。他就這樣一個人,起先她想逗逗他,一不小心就把心落在了他身上,怎麼收也收不回來了。

酒有些上頭,曲初淮想起軍營向西三四裡有一大片蒿草地,過去草地還有一小條清溪,溪裡有味道極好的魚。想著想著,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也需要排解情緒,等排解完情緒才能知道平靜下來以後她還願不願意繼續追著鐵石心腸的餘橋跑了。

初淮熟門熟路地往西面小跑著,後邊還跟了兩個新兵。等到了那片蒿草地前,初淮一眼就認出了背對著他站在草地裡的沈青,當下大喝一聲,“哎,沈青你幹嗎呢?”

沈青回過身來,見到月色下兩頰微微泛紅的曲初淮,搖了搖頭,揮退了身後原本正在與他議事的副將,正要上前,卻見她身後鬼鬼祟祟站著的兩個兵,眉一皺,聲音當即冷了下來,“營裡的規矩,你二人不懂?”

先前緊隨其後跟出來的兩個新兵現在只想就地消失,千想萬想,怎麼也想不到面前這姑娘竟跟一向嚴苛、手段狠絕的少將軍相識。得了少將軍一句問話,當即原地跪下磕了頭,隨後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地死命往回跑。

初淮回頭瞄了眼慌忙逃路的兩個新兵,不覺好笑,“你在這軍營裡倒是越來越有大將軍的樣子了,兵卒都怕你怕得要死。”

“情況特殊,軍隊不允許晚間出軍營。”沈青從蒿草地裡慢慢踱過來,目光落在初淮越發混潤的臉上,語帶無奈,“前幾日聽侯府暗衛來報,說你要到軍營裡找人,我原不信的,現在卻是相信了。”

初淮轉頭向他看來,“如何,你放不放人?”

沈青腳步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上前來,“既然是你開口,我又怎會不允。”

“等你府裡的暗衛回來,我再派些人,讓他們一道送你回去。你畢竟是女子,這軍營不宜久留。”沈青說著,眼前人忽然腳下一軟,竟像是活生生站著睡了過去,一驚,幾大步上前將初淮扶住,又覺她此刻肌膚比平日更柔軟香滑,聲音微微犯了啞,“剛才與他們喝酒了?”

他與初淮自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脾性瞭如指掌,也知她平素好醇酒,酒來便忘事,又不忍責她,話出口便成了軟綿綿毫無威懾之力的詢問。

“唔,沈青,熱。”

沈青低眉一笑,只當她是酒後反應,順手打橫將人抱起,邊走邊道:“今日我還有事要與人相商,你自先在我地方睡上一覺,我會另外吩咐人為你備好醒酒湯和洗浴用的熱水。”

等沈青屏退帳裡一幹隨從侍衛將初淮抱到榻上的時候他覺出此回與平時不同。方才初淮在他懷裡不□□分,如今到了大帳之內,她的一隻柔軟小手便穿過層層衣衫觸上了他的胸膛。沈青一怔,當即將初淮推到了榻上內側,望著初淮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暗。

軍營裡從來不乏散兵,也不缺兵痞,多的是沒什麼大用只混吃過日子的人,平素他看得緊,少有放他們出去的機會,如今軍營裡多了個不明來歷的女子,自然是動了歪心思。

沈青看得久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撫初淮的臉,指腹剛一碰到,整個手腕便被已經失了神智的初淮扣住,死死不放。

初淮雙眼緊閉,兩頰上浮起層疊的紅暈,鼻翼撥出的熱氣不斷噴在沈青的手上。沈青閉了閉眼,又嘆了口氣,猶豫了半晌,終於俯下身溫柔又憐惜地吻上了初淮微張的唇瓣。

比起讓他親眼看著初淮難受而不作為,他寧願等初淮清醒的時候任她打罵。

這是他惦記並疼惜了許多年的初淮,是他想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他怎麼捨得讓別人做她的解藥。

星辰漫天,大帳內不時傳出銷魂蝕骨的輕吟低吼,餘橋站在大帳之外,袖下骨扇寸斷成粉。

第二日,餘橋收到了少將軍差人送來的一紙泛黃的婚約,以及他此前一直想要拿回來的玉佩。龍鳳交頸,情意纏綿。

餘橋伸手撫摸著這塊玉佩,聲音沙啞,他問:“讓你送這些東西的人,可還有說什麼?”

“此物是少將軍所託,少將軍只讓在下將東西送還給餘主簿。還有一封辭營信,少將軍說,餘主簿什麼時候想走,只要拿著這封信,隨時都可以走。”

餘橋目光落在眼前人隨後呈上來的辭營信上,“少將軍多慮了。”

那人道:“少將軍並沒有時間管軍營內細小瑣事,此不過是少將軍夫人臨前所託之事,少將軍自然不遺餘力。”

“少將軍……夫人,走了?”

“今日正午時候,夫人舊疾複發,軍醫來時便已不行了。”

餘橋驀地站起,“你說什麼?”

“主簿寬心,少將軍夫人一個時辰前故去了,因此少將軍派在下前來,務必完成少將軍夫人生前囑託。”

那人告辭後,餘橋再也憋不住,一口血吐在了龍鳳玉佩上,殷紅烈豔。

方才有人來訪,告訴他,那之前總跟在他身後一聲一聲喊他相公的女子,如今已不在了。她,死了。

半月後,餘橋回到村頭臨渠河上的枕月橋上,走過初見時候她走過的路,循著她當時所望的角度,靜靜貪看月下一瀾江河水。

年少之時不懂愛,等到明白的那一刻,斯人已不在。

初淮,人若有下輩子,就罰我未還先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