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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豫遠是個臨海小縣,曲初淮四下打探了一番,便打聽到了餘橋一家的近況,以及第二天學堂遊學的事,便有了枕月橋初見的一幕。

那日天光溫軟,曲初淮在橋上等了有段時間,遠遠聽見一陣書生絮耳,身旁便有女子交頭接耳,指著遠處岸上那一抹出挑的身影直白地表露心思。

曲初淮最開始是不屑的,直到載著餘橋的一葉烏篷漸漸駛進,男人清俊冷淡的面容愈漸明晰,這才正了眼,忍不住吟了幾句出來。

曲初淮想,大概是看慣了沈青那樣的昭然熱情,才會被餘橋這種文文弱弱清清冷冷的書生氣給迷了眼睛。

後來,她一路跟著他回了家中,並將信物拿了出來作為證明。餘橋母親倒是熱絡,他本人卻至始至終都沒正眼看過她一眼。不過曲初淮不急,她有的的時間跟這個白麵書生耗。

於是後來的很長一段日子裡,記不清是幾天,也許一個月,也許兩個月,有餘橋出現的地方,總能看到跟在餘橋後面的一條小尾巴。小尾巴人甜,嘴也甜,每天都會有說不完的話,講的都是京都裡那些叫人眼花繚亂的事情。但是小尾巴日也跟、夜也跟地跟了許久,餘橋仍是愛搭不理的清冷模樣,唯有母親在的時候同小尾巴搭幾句話,平時也不見他和顏悅色過。

時間很快就到了每年一次的徵兵,時逢南庭忽然發難,朝廷特派專員到各地緊急徵兵,不日便要隨軍南下。原本曲初淮根本沒想過餘橋會去參軍,一來這名額分配到豫遠縣也就十來個,小縣雖然人不多,但怎麼也不至於落到餘橋這些個柔弱書生上;二來母親知道她與餘橋之事,就算父親大人不同意,怎麼的也不會眼睜睜就瞧著她那掛了名的白麵夫君上去戰場,隨時都有丟掉性命的危險。

但是事與願違,某日吃飯時候,餘橋忽然提出要去徵兵,把餘橋母親和曲初淮都嚇了一跳。再後來七天,餘橋瞞著她們提前不辭而別,餘橋母親知後當即暈了過去,曲初淮在家裡照顧了他母親兩日,等到他母親身子好全了才敢放心離開,往軍營方向追去尋餘橋。

擔心自己輕功跟不上,便喊了母親派來的暗衛出來。她一直都知曉自己身後跟著一個武功不俗的暗衛,因為母親不會放心她一人出來,幾遍她的武功皆是父親大人親自所授。

曲初淮吩咐暗衛先行趕去軍營向沈青說明情況,務必令他一定放餘橋離開。暗衛猶豫了一番,最後在她的軟硬兼施下離開了曲初淮,直往軍營而去。

曲初淮走了一星期,晚間到夜空升起星光,山丘上露出校場與熟悉的篷頂,還來不及細想為什麼連她都到了軍營暗衛卻還沒回來,身後突然多了兩道流裡流氣的聲音。

“喲,小妹妹,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一個人過來的,找你男人?”

曲初淮不用看也知道準是新來未及訓的散兵,本不欲與之搭話,突然空空如也的腹中響起轆轆之聲。

“小妹妹是餓了,要不要去哥幾個地方填點肚子再說?”

曲初淮趕了一天的路,除了早上啃了幾個包子,一整天都沒怎麼再進食。又想自己既然已經到了沈青的地界,就先湊合著解決了晚飯。等到吃飽了肚子再去找沈青,找到沈傾,餘橋也就找到了。

於是曲初淮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從包裹裡摸出幾兩碎銀,伸手遞了過去,“吶,這是飯錢,本小姐我就暫時跟你們吃一頓好了。”

“哎,”其中一個兵上來前,按下曲初淮的手,慢慢道,“哪有妹妹付錢的道理,今晚這飯,權當哥哥給妹妹接風洗塵。”

曲初淮順勢把銀兩丟進行李裡,轉身道:“帶路。”

兩個新兵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將曲初淮守在中間,帶入了他們的營帳裡。

這次南庭戰事突發,為了確保緊急收來的新兵至少能在戰場上抵抗那麼一下,還能動彈的就都去校場聽訓特訓了。只偶爾幾個兵痞腳底抹油溜了出來,在校尉眼皮子底下躲在兵營裡悠閑樂呵。

這兩人是“慣犯”,每回校場副尉開訓前就已經在自家帳子裡備了好酒好菜,等到開始對陣的時候就伺機溜出去,到附近鎮上討些下酒菜,或者偷個葷腥再回來。

這不,回來的途中遇到了個水靈靈的妹子,自然是七拐八拐地將人給騙了來。不過這妹子也是個心大的,一點不認生,有話答話,他們兩個陌生男人坐著,人家孤身一人也毫不緊張。

一人給另一個打了個眼色,轉而繼續套曲初淮的話,“妹妹,你倒是說說,一個姑娘家,來軍營裡幹啥來了?”

曲初淮眼色都不給一個,一手抓著炸得金黃冒油的雞腿,一手捏了幾顆爆炒鹽花生,“你之前說對了,我就是來找我男人的。”

“喲,”那小兵從喉間發出一聲低笑,接過倒滿杯子的清酒給曲初淮遞過去,顯然是被她的話勾起了興致,“妹妹你倒是說說,你男人叫什麼名字,哥哥我好幫你找找,說不定咱哥倆還認識。”

“餘橋,認識這號人嗎?”曲初淮放下咬了一半的雞腿兒,從那人手裡接過酒一口飲盡,見兩人瞬間僵住的表情,想也沒想便道,“其實你們認不認識都無所謂,反正我吃飽了總會找到他的。等我吃飽喝足了,肯定會付你們酒錢的,這點你們保管放心。”

“我們要錢做什麼,再過幾天都要去送命了,”另外一兵舉起一杯香氣四溢的酒,端到曲初淮面前,貼心地道,“來,這杯酒酒勁小,能沖淡剛才的烈酒,又不失醇香,適合妹妹。”

曲初淮掃了他一眼,接過酒杯放在鼻尖聞了聞,好看的眉眼一鬆,贊道:“好酒。哥哥們慣會享受。”

先前那人見她喝了,躊躇了那麼一會兒,終於道:“實不相瞞,妹妹說的這人,跟我們同住一間。就是不知道是同名同姓,還是就是妹妹你要找的人。”

“哦,那可真是巧了,”曲初淮扭頭看過去,眼中波光溜轉,“那你倒是說說,跟你們住一間的那個餘橋,生得幾般模樣?”

“生得白白淨淨一書生……”那人湊過頭來,小聲地問,“他真是你男人?”

曲初淮嘴巴剛張開,就聽身後一道掀營帳的聲音傳來,然後是餘橋依舊清冷得有些無情的聲音,“我與她,素昧平生。”

“妹妹,這人天生涼薄得很,我們與他處了幾日,到現在也不知他家住何處,年方幾何,只知得一個名字。”那人看了眼兀自繞到後頭的餘橋,又與曲初淮道,“你就算真對他有情,他也不見得動容。不是哥哥我說,這樣的男人,不適合你。”

“就是就是,哥哥們帶你去個好地方,不理他。”

“妹妹你肯定沒看過這裡的夜晚,保證是你從來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