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種很玄妙的狀態,身處於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看不見、聽不到、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動靜。
她彷彿是看客,觀賞了一部漫長的黑白影片,這部影片講述了一個名叫蕭清韞的女孩從記事起到18歲的短暫一生的故事。又彷彿她本身就是影片裡的女孩,不然又怎麼能深入骨髓地感受到蕭清韞所有的諸如快樂、痛苦、孤寂、厭世等所有情緒?
手背傳來被針刺入的冰冷感,原來已經能感知到外界了麼?
冷清低沉的聲音響起:“護士,請問我妻子什麼時候能醒?”透過聲音彷彿能看見他皺著的眉頭。
“這個,醫生說你物件額頭上的傷口不深,就是流血多了點,按理說早就應該醒了......”怯怯的女聲中帶著羞怯。
男人眉頭皺緊,聲音也更冷了:“這話我都聽了十幾遍了,我就想知道既然傷得不嚴重,為什麼她都昏迷三天了還不醒,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小護士聲音低低怯怯:“這個,我,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再幫你問問古醫生?”
男人有些煩躁不耐地揮手道:“行了,麻煩了,你走吧。”
小護士一聽,迫不及待快步出了病房。剛出房門,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低聲嘀咕:“天哪,怎麼有這樣的人?長得那麼好看,脾氣卻嚇人得很,真不知道他老婆柔柔弱弱的怎麼受得了,說不定他老婆腦袋上的傷就是被他打出來的。”想到這,小護士打了個寒顫,對病房裡的蕭清韞充滿同情,果然男人不能只看外表,以後找物件一定要找個溫柔的。
病房中的男人還不知道自己給人留下了暴脾氣家暴渣男的形象。他走到病床邊,見蕭清韞白皙精緻的臉上呈現出病態的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已經幹的起皮了,冷峻的臉上劃過一絲擔憂和心疼。拿起旁邊小桌上的溫水和棉簽,動作笨拙而輕柔的用棉簽沾上水為蕭清韞潤唇。
瀟瀟現在的腦袋很清明,感覺也很靈敏。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男人的動作,能夠感受到男人動作中的小心翼翼,但就是睜不開眼。
經過這麼長時間和“蕭清韞”的融合適應,她知道她此時不再是“瀟瀟”,而是“蕭清韞”,兩者的靈與肉已經完全融為了一體。
瀟瀟前世是個孤兒,不過她卻是十分的幸運,生長的孤兒院是一所真正能讓孩子們感到溫暖的大家庭。院長是一位豪富的慈祥孤寡老太太,她把所有的錢財和愛都獻給了孤兒院。院裡的孩子們有著小矛盾,卻沒有勾心鬥角,像兄弟姐妹一樣相處著,相互關愛著。
瀟瀟順利地從大學畢業考上公務員,在基層法院一幹就是五年,從書記員轉法官剛兩年。沒想到,最後卻喪命於一件離婚糾紛案件的被告當事人手中。有些自嘲的想著,因民事案件而喪命的法官,也算死的新奇轟動了,不知道能被哪個級別的新聞報道?她這算因公殉職吧,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賠償款。幾份保險的受益人倒是孤兒院院長奶奶,也算是對院長奶奶的一點回報。
院長奶奶一定會被其他兄弟姐妹們照顧的很好,只怕他們要傷心一段時間了。不過,所有的傷痛都會被時間撫平的,正如院長奶奶經常說的,“我們要平靜而堅強地面對生活。”。
前世的自己也算了無牽掛,如今重生為蕭清韞,也只能接受蕭清韞的一切,好好的生活。
恩,首先要面對的便是這個正悉心照顧自己的男人,也就是蕭清韞的丈夫——穆衛軍。
瀟瀟前世短短二十幾年的生命中,沒有過婚姻,就連戀愛經驗也只有在大學期間談的一個半年的短暫戀愛,還是以男方的劈腿而告終。戀愛期間最親密的接觸只有寥寥幾次的親吻,戀愛理論都還沒來得及實踐呢。
現在突然面臨要經營一段婚姻生活的境況,還真是有點猝不及防。不過,因有著豐富的處理各種案件的經驗,她很快便冷靜下來,理性地分析現在的情況。恩,見過各種離婚糾紛案件,多少也能吸取點教訓,總結一些經驗。
特別慶幸和有利的一點是,穆衛軍是一名軍人。恩,還是一名從正規軍校畢業,現任正營職的有文化有前途的軍人。且如今正處於和前世世界極為相似的華夏1975年冬,國人思想保守、淳樸。
國家剛建立二十幾年,國際形勢不樂觀,和西南鄰國還在時有沖突,軍人極受尊敬,待遇也極好,包括對軍婚的保護。也就是說,這場婚姻是很有保障的,穆衛軍99.99的可能是不會出軌的,也不用擔心被挖牆腳。
別看瀟瀟學的是法律,見多了離婚案件,有著理性的一面。但同時,因生長的環境充滿愛,也聽著院長奶奶真摯動人的愛情故事長大,她也有著天真和少女心的一面。
她一直希望能遇到一個契合的人,雙方都從一而終,一生一世一雙人。就算戀愛時被傷害過一次,也沒有動搖,反而更加堅定了這種想法。
穆衛軍無疑是一個外在條件很符合的人,而且從現在情況看,她要離婚很難,也沒必要,最好的選擇就是認真地經營這段婚姻。
她會試著去愛上這位丈夫,更要努力讓穆衛軍愛上她。沒有愛的婚姻,於她就如同嗜辣的她吃清湯火鍋,能吃,但不能酣暢淋漓。
有著和穆衛軍好好過日子的想法,瀟瀟便整理著有關的記憶。
蕭清韞也是一位可憐人,小時候受寵愛,也被外婆和媽媽悉心教導成一個知書達理、性情溫婉的小才女。
然而,12歲那年,疼愛她的外爺、外婆和爺爺相繼去世。14歲生日剛過不久,母親也病逝。
剩下的親人裡,奶奶是個重男輕女的,一直不喜歡蕭清韞。對她疼愛的父親卻在母親去世剛滿一年便再婚,還接回兩個比蕭清韞大兩歲的兒子女兒。在那時,蕭清韞才知道父親早就出軌,才明白母親為什麼總是那麼哀愁,以至於鬱郁而終。
於是,蕭清韞的世界崩塌了,再也在那個所謂的“家”中待不下去。高中一畢業,15歲的蕭清韞做了有史以來最大膽最任性的決定,帶著錢、票和母親留下的最重要的東西,毅然報名來到蜀南省西部的貧困縣做知青。
蕭清韞被分到了陵絳縣溜坡公社下面的穆家坪生産大隊。陵絳縣雖貧困,但多半原因是人口眾多造成的,地勢比較平坦,還有一條大江流過。
而蕭清韞所到的溜坡公社穆家坪生産大隊二生産小隊雖然偏遠一些,但也不是山區,只是離縣城相對遠一些,且村民大多樸實,大隊長和二小隊隊長也很公正、善良。
蕭清韞到了穆家坪生産大隊後,穆達貴大隊長見她長得白嫩嫩、柔柔弱弱的,完全不像能幹活兒的。且年齡也小地很,又是高中畢業,便安排她在生産大隊教小學。
就這樣過了三年,在大約10天前,蕭清韞在課本中發現一張同一生産大隊男知青王實景寫的紙條,紙條上面約蕭清韞晚上7點在村口大黃果樹下見面,他有重要的事情對蕭清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