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來,宮裡就不會多出一個人,易容的手段也不會暴露。
還是太嫩了,做事前沒有深思熟慮,當時覺得自己蠻聰明的,事後想想才發現漏洞百出,是騙過了一時,可卻瞞不過一世。
何鈺握緊了拳頭,“這事是孩兒做的,理應孩兒處理。”
他抬頭直視父親,“爹,告訴我他在哪?”
這世上沒有巧合,他爹什麼都知道也不是靠猜,是因為他養了一批專門打探訊息的人。
只有訊息靈通了,才能安穩立於世。
“城南西區,口浦鎮。”
城南西區,口浦鎮。
何鈺與父親的得力下屬安豐一起,快馬加鞭匆匆趕到,傍晚下了些雨,到地方後差不多渾身濕透。
安豐指著不遠處的小店說,“這是附近唯一一家酒樓,且先歇息片刻,吃些酒菜才有力氣趕路。”
何鈺摘掉蓑笠,隨手丟給其他人,冒雨下馬進店。
他從清晨被父親叫回來,到出府追殺齊夏,一天滴水未沾,全程趕路,是有些餓了。
“小二,上些好酒好菜。”安豐將馬栓好,跟著進店喊道。
店裡有些熱鬧,走江湖的,打尖住店的,路過的,來吃酒肉的,應有盡有,畢竟這是附近唯一一家店,錯過了這家,就只能露宿街頭。
小二眼前一花,門口已經立了個小公子。
何鈺一身濃白錦服,寬大的狐裘更襯的人面如冠玉,貴氣逼人。
小二精神一震,“客官稍等,馬上就來。”
他引著幾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那桌上盡是油膩,還沾了上個客人吃剩的菜葉,何鈺皺緊了眉天,卻一句話都沒說。
這不是去玩,他有分寸。
安豐似乎察覺到了,要來小二肩上的布巾擦了擦,“條件有限,委屈公子了。”
何鈺盯著大碗茶裡打轉的茶葉出神,“無礙,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安豐有些驚異。
他常年在外執行任務,連續跑上一天也有些吃不消,但何鈺一個錦衣少年,竟半聲苦也沒叫,頗讓他意外。
安豐將何鈺面前的大碗茶倒掉,水用來沖洗碗筷,完了又倒了一杯幹淨的。
何鈺直勾勾看著,一言不發。
許久那菜才姍姍來遲似的端來,何鈺簡單吃了些,又繼續趕路。
夜晚趕路其實非常危險,尤其盯著他的人這麼多,但何鈺執意,他們也不敢攔,連夜上山,向西追去。
有探子來報,齊夏已經翻過了那山,若他們加緊行程,明早清晨可追上齊夏。
山上樹木野獸多,為了避開它們,馬兒步伐很慢,給了些許人可趁的機會,三更時何鈺一行人果然遇了襲。
夜半小雨還沒停,稀稀鬆松將火把澆滅,四周一片黑暗,敵人蜂擁而上,刀光劍影的聲音不斷,安豐護送他離開,沒多久敵人追上,安豐留了下來,拖住敵人的腳步,讓何鈺一個人逃跑。
何鈺提起衣擺,踩在松軟的土地上,一個人上了山。
那山上有個廟,廟裡隱隱有火光乍現,他一腳一個腳印,不緊不慢來到破廟前。
鞋上沾滿了泥土,又沉又重,何鈺刮在門檻上,摘掉狐裘的帽子問裡面的人,“半夜趕路不幸遇到山賊,現如今只餘下我一人,可以借宿一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