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是個女人,一個穿著樸素的女人,旁邊放了個菜簍,裡面裝滿了新鮮草藥。
“藥女?”
沒人說話。
“附近的人家?”
還是沒人接話。
“你也被困在山上了?”
那女子終於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喉嚨,示意自己現在說不了話。
“沒關系。”何鈺找了個位子坐下,“我問你點頭就好。”
那廟裡生了火,透著淡淡的暖意,“父親明明與你說過,易容本領暴露就會死,為什麼你還是去了宮裡?”
這種送死的行為他想不通。
“是累了,等不下去了,還是想幫我?”
那女子搖搖頭,似乎對他的話感到迷茫,眼神中透著無辜。
何鈺嘆口氣,“先生大概自己都沒有發現,許是太孤單了,先生身上總有一種無法融入周圍環境的疏離感。”
他第一次見齊夏時就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一種濃濃的距離感,無法接近,融不進他的心裡。
兩年,他與齊夏才說上一句話,三年,又變回了那種見面如陌生人的狀態。
但他還是瞭解齊夏的,這人很特殊,就像萬千黑發裡的一根白頭發,那麼明顯,一眼辨別的出。
“先生在等誰?為什麼不逃遠一點?”
他對齊夏其實挺無奈的,明明可以不去宮裡找他,結果去了,明明可以跑遠一點,他又停在這裡,等死似的等別人找上門。
這樣何鈺很為難,想袒護他都做不到。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跟了其他人,那些人是他爹的手下,只忠於他爹,跟他沒有一個銅板的關系,如果他做出違反他爹意願的事,他爹馬上就能知道。
“那個目標。”齊夏終於開口,他易容為女兒身,說話卻是男人的聲音。
“我覺得我做不來,但你可以。”
何鈺深吸一口氣。
真的是他,怎麼又那麼傻,主動暴露了。
他原本還不確定,現下已經百分百知道,這人就是齊夏。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來的目的。”
他是來殺他的。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懶得反抗了而已,“我在丞相府等了一年又一年,實在是等不下去了,偷個小懶,歇息歇息。”
齊夏躺下去,“每次我都以為自己能被用上,覺得自己可以大展拳腳了,結果等啊等,丞相就是不用我,他總說還差一步,還差一步,一拖拖到了現在,昨個我照了鏡子,陡然發現自己長了白發,原來我都等老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過慣了府上的生活,竟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已經失去了當年的野心。
他老了,心老的像個七八十歲的老人,折騰不起,也就隨遇而安,稍微翻個身,翻不過去便放棄了。
丞相的手段他最明白不過,逃不過的,遲早會被追回來,與其整日提心吊膽,不如直接結束。
“這三日我到處看了看,玩的很開心,一點都不難過,小公子也不要為了我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