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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卑微到塵埃裡

吳方正“啪”的一掌劈到了桌子上,這還是他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而且是對馬利盾發這麼大脾氣。

他不明白馬利盾究竟是怎麼了,過去馬利盾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模範生的代表,做事有條不紊,即使事情再做再繁雜也能迅速理清思緒,不會忙中出錯。可這已經是馬利盾今年以來第二次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如果說上次的小偷事件是馬利盾的誤判,是她的失誤,但這一次就是赤裸裸的故意,是失職,從網上吵得天翻地覆的帖子來看,馬利盾當時確實是毫不猶豫地踢了那個女人,而且沒留任何情面,這完全和她警察的身份背道而馳,甚至給整個警隊的聲譽都造成了極壞的影響。

然而,換做以前馬利盾一定會竭力為自己辯駁,盡一切可能去挽回損失。但是今日的馬利盾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任由吳方正將她批得體無完膚,罵得狗血淋頭,她愣是一語不發,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像是傻了,更像是個抽離了靈魂的軀殼。

吳方正罵也罵累了,手也拍酸了,氣喘籲籲地跌進椅子裡,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緊緊地盯著馬利盾,沉聲道:“你的這個事件已經嚴重抹黑了東鄉湖鎮派出所甚至整個警察隊伍的形象,剛才分局的處分決定已經下來了… …”頓了頓,他的雙眸子又冷凝了幾分,語氣也更加的冰冷刺骨,“給予你停職檢查處理。”

“嗯。”馬利盾什麼也沒說,就那樣順從地應了一句。

這倒是把吳方正嚇到了,他深吸一口氣收起脾氣,仔細地打量了一眼馬利盾臉上那心如死灰的表情後,猶疑著問道:“馬利盾,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馬利盾的聲音機械化的就像臺沒有感情的機器:“我深知身為一名幹警,一名黨員,應該嚴於律己,但在此次事件中我沒有對自己嚴格要求,因我個人的疏忽,我給派出所造成了嚴重、惡劣的影響。我可以說是犯了一個最低階,最原則性的錯誤。這次發生的事使我不僅感到是自己的恥辱,重要的是給派出所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導致公安隊伍整體形象因為細節而蒙羞,更重要的是我感到對不起您對我的信任,愧對領導的關心,對於自己所犯的過失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沒有辯白,沒有解釋,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接受了所有的處分,這可不是馬利盾的作風,吳方正覺得他已經有些不認識面前這個馬利盾了。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事已至此,多說也是無益,只能無奈地擺擺手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馬利盾點點頭,轉身朝辦公室外走去。

吳方正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這一眼竟是從馬利盾匆匆離去的背影上看出了一絲絕望的味道。心,跟著一緊。

馬利盾順手帶上了吳方正辦公室的門,抬頭看去,以往,不管她因為什麼事情走進吳方正的辦公室,程軒都會堅守在辦公室外,焦急地等待她走出辦公室,上前關切地詢問情況。然而,今日,吳方正辦公室門外,那個只肖一抬眼就能看見程軒的位置卻是空空如也。心又開始不可遏止地鈍痛起來。她幾乎是本能地拿出手機想要撥打程軒的電話,可電話剛接通,她又有些懼怕地結束通話了,因為她怕,在她已經如此潦倒如此落魄的時候會在電話那頭聽見別的女人的聲音,那樣,她就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馬姐,你還好吧?”見馬利盾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上,唯一知曉當時內情的劉明星立刻走了過來,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馬利盾收起心底的 憂傷,勉強從臉上擠出一絲笑臉道:“嗯,還算不錯,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

“什麼意思?這麼快就出結果了?”聽見馬利盾和劉明星的對話,剛出警回來的李子君立刻滿臉焦急的奔了過來。馬利盾昨天在出警的時候踢了一名婦女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只是早上忙著出警,便沒來得及問上兩句,沒想到這才幾個小時的功夫馬利盾的處分結果都出來了。心裡不免有些不平,絮絮叨叨就說開了,“上級永遠不知道基層的辛苦,尤其是在出警的時候,處理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治安案件,可處理起來卻不簡單,一不小心就容易惹麻煩上身。馬姐你的這次事件我在影片裡看得很清楚,明明就是那婦女先咬的你,你不過是本能反應伸了伸腿,可上頭那管這麼多深層原因,只要造成不良影響了,有損警察聲譽了,那麼所有的責任都必須由基層警員來背。這也太不公平了,我都替你不值,你應該對這次的處分提出抗議,要申訴。”

馬利盾卻是雲淡風輕地笑笑:“這次的事情的確是我處理得不當,我理應接受懲罰,而且來派出所這麼久,我還沒請過一天年假,正好趁這個機會放鬆一下。”

“馬姐... ...”劉明星和李子君兩人不約而同地叫,還打算說些什麼安慰一下失落的馬利盾。

馬利盾這個當事人卻是揮揮手,沒事人樣地道:“行了,你們快去忙吧?我是停職,又不是開除,你們別這麼悲觀好不好?”

正說著,門口的方向忽然急匆匆地跑進來一個人。高而清瘦的身影,儒雅俊逸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擔憂,一沖進門,他便沖著馬利盾焦急地叫道:“利盾!”

眾人尋聲望去,劉明星和李子君見來人是程軒,既然正牌男友上線了,自然沒有他們這些打醬油的同事什麼事,便是識趣地退到了一旁。

程軒一個健步跨進來站到馬利盾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焦急地道:“我看到新聞了,你沒事吧?”

馬利盾心裡一陣陣地抽痛,她真想劈頭蓋臉地質問他,昨天一天他去哪了?

從她出事後她一直在想程軒,想他主動聯系自己,想他給只一個安慰的擁抱,然而,他卻只有一個冰冷而簡單的一個簡訊:“家裡有事,要回老家一趟,明天回來。”之後便像是消失一樣杳無音訊。她不是傻子,以往的程軒從來沒有因為家裡的事情像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就消失過,就算有,也會帶上她一起去。然而這一次他是一個人消失的,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哪裡,和誰在一起。在她如此艱難、痛苦不堪的時候他卻是陪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

心好痛,痛得都快要不能呼吸,她應該抬手直接給他一巴掌的,可面對著站在自己面前毫無保留展示著自己的擔憂地程軒她又怯懦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能為了她這樣急匆匆地趕回來至少證明他是擔心自己的吧?至少證明他的心裡還是有她的吧?她如此卑微地想著,在這個脆弱不堪的愛情面前,她竟卑微得連塵埃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