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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我的鄉音和口音(人生版)

雖說“常覓春暖正好,綺麗嫩萼花草。紅綠髮枝梢,風來一陣嫋嫋。別鬧,別鬧,恐傷瓊英蕊俏。”,

可凘凘微音,織織形徵,卻颭颭迎來一場霙雪,這時光在倏爾間已變換了一二十個春夏秋冬季節。

雖說這時光如尥蹶子的驢兒般歡快,卻讓我感到像身陷囹圄般無可奈何。

雖說這時光如東逝流水般奔騰砥礪,卻帶走了我不少曾經歷過的珍貴記憶。

雖說這荏苒時光,更改諸多場景,刪替諸多畫面,卻有些依舊璀璨光鮮,無法被指染,也不會隨著時代更迭,而被人們遺忘的東西。

它會一直傳承,一直存留,一直陪伴,也會繼續在人們的心中生根發芽,然後蔥鬱蔚然一片,它就是屬於家鄉的獨特印記。

也許當人們長時間身處在家鄉時,並不會感覺到它的存在,也不會試著去疼惜它。

可是當人們孤獨的踏上命運的征程,遠離生養的地方,久久鬱郁不得志時,當偶然遇見操著同樣口音的老鄉,說著暌違許久的家鄉方言話語時,會泯然一笑,會怦然驚喜,會變得精氣神十足,會在頃刻間浸染上最親切的溫柔,也會瞬間擁有最熱忱之心。

因此,會開始舒展緊繃著的陰翳臉色,然後消弭煩惱憂愁,逐漸坦然的面對眼前的得失,最後兀自跨過去。

當然了,有鄉音存在的地方,也必然會伴生著家鄉特產的盛行,比如家鄉那些風味小吃。

當長久在外謀生的遊子,聽到溫暖而親切的天籟般鄉音,同時品嚐著熟悉而富含鄉愁的家鄉美食,那一份來自心靈底端的慰藉之情,也必然會讓在外的遊子受到極大鼓舞和感到滿足,然後鉚足力量,繼續踏上孤獨的人生路途。

這就是來自家鄉的神奇魅力,是融進每一位遊子靈魂深處、喉腔間隙與聲帶裡的,關於桑梓之地的最溫馨的特殊振動;也是附著在每一位遊子基因譜內、舌蕾與腸胃間的,源出家鄉最熟悉的味感訊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殊鄉音。鄉音,是一個人籍貫來源的憑證,也是一個人葉落歸根的依據。

鄉音似泉,汩汩的流淌,久久不息,滋潤旅人每一寸瘠薄幹厬的心田。

鄉音似火,熊熊的燃燒,灼焰烈烈,燹盡旅人每一縷破土而出的煩愁。

鄉音似松,謖謖的挺拔著,青青翠綠,供養著旅人每一絲睿智聰慧的靈氣。

可縱然如此,我卻不知道我的鄉音具體在哪。或者說,我的口音顯得尤為的“侉雜或混雜”,因為我的家鄉滿打滿算有兩個。

我的第一任家鄉是在山西常坡。

常坡村,是一個民風淳樸的,背靠著峮嶙山岡,坐擁有一泓如銀釭月形狀的大型水庫,以及毗鄰在谽谺幽谷上沿的,建築風格似扇形般錯落有致,一榀緊挨著一榀的,大都用青磚灰瓦黃土打造而成的實用性強的雙層式小樓的山麓村莊,周遭風景秀麗,氣候怡人,人們幸福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十分安逸。

而我八歲之前,就一直土生土長在這裡。

從村子徑直向前望去,會看到很多風景,有焦黃的土坡,有青翠的丘壑,有一泓乳白色的略圓形水庫,也有零零星星散落在山巒溝嶺之間、若隱若現的正在勞作的人們。

在那最靠近村角的谽谺幽谷的底部,在那被橘紅色松鼠簇擁著的、有成百上千個狹小洞穴的壁巖一旁,在那生長有果實燦如紅日的山柿子林前方,卻存在著一個規模宏偉、員工眾多的大型採煤場。

所以縱然常坡村位於山丘高地之上,地理位置相對偏僻,但因為這裡盛產著聞名遐邇的、蘊量巨大的、外形黑黝的被人們譽為“黑色寶貝”的原煤泥炭和矸石,而沒有一絲一毫的冷清,這裡反而異常熱鬧。

因此人們經常能看到採礦場中,有一條條正在往外送著碎煤的傳送帶,還有一輛輛來來往往的,一趟接一趟的,穿梭在蜿蜒山路的運煤的卡車,而採煤場的空閒地方早已堆滿了的宛如黑色海洋的煤塊。

也許是坑底的採煤場盛產豐腴上乘的礦產資源的緣故,又或是因為常坡村山清水秀鍾靈毓秀人傑地靈的文化原因,從常坡村到鎮上的這段路程,早早地就修上了夯實堅固的柏油路和水泥路。

甚至於在村子的出入之處,也赫然豎著一座用來彰顯村名與昭示德行的石牌坊。

雖然這座歷經風風雨雨的石牌坊,已有些斑斑駁駁的,甚至用於戧牮支撐的底座與石柱表壁間亦出現了殘破,但縱然歲月無情,它也一直在傲然矗立,挺正腰板,便無所畏懼。

因此,在那一疊疊琉璃瓦頂上,人們依舊能看到恍若展翅飛鳥的“翹簷”,以及居於至高至中位置,那栩栩如生的正在戲珠的雙龍。

甚至於,在那瓦簷之下,一個個玲瓏嬌小的榫卯,依舊默默契合,狠狠地咬住彼此,生世不離不棄。

而在那坊楣所在,那雕琢著“常坡村”三個斗大金字的區域依然筆勁遒健;而另一側,書寫著四字讚譽“人傑地靈”的地方,也同樣裒聚著周遭山山水水的自然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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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那被紅布遮掩獸目百年時間的兩頭看家石獅子,也依舊能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地蹲坐在山門之前,在這樓坊之下,繼續為人們消災納福和守護著山村。

.......

如果越過石牌坊繼續往下走去,就能看到人們種植在山溝溝處長勢喜人的玉米、粟米和麥子。

雖然不像平原地帶的農戶能有一大塊完整的田地,但山村的人們很懂得因地制宜,能利用零零星星的泥土,種出一茬又一茬大豐收的景象。

然而,雖然山民手巧心靈,能馴服一塊塊貧瘠之地,能使之變成良田沃土,卻改變不了工業時代所帶來的汙濁與環境破壞。

如果人繼續往下行走,便會經過採礦場的大門。可由於常年挖煤的緣故,在採礦場附近,能肉眼可見到處飛揚的黑色煤灰。

人們常說天上的遊雲很白,就像未出閣的姑娘的雪白肌膚。

可是在這採礦場附近,卻明顯能感覺到天地之間黑黢黢一片,就像未出閣的姑娘不注意保養,而硬生生的把自己雪白的玉骨曬成了黧黑色。

不過,這飛揚的煤塵生性十分的“頑皮”,並不總是像未出閣的大姑娘一樣婥婥矜持,它多數時候是乘風而去,到處“探望”,到處“欣賞”,以及到處“流浪”,就像為生活而到處奔波、輾轉於天南海南的養家漢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