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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紅妝

我與千允墨的婚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定了下來。

婚訊傳出,世人皆傳我是狐媚子化身而來,不然何以讓流連花叢的侯府二公子轉了性,不僅不再尋花問柳,還遣散瞭如花似玉的九房姬妾。

我聽聞此傳言之時也只是笑笑,狐媚子我倒真認識一頭,不過藍夢身這功夫我還真是沒學到家,我和千允墨不過是月老兒親自撮合的罷了。

我如今是天涯孤女,來歷成謎,起先總以為侯府門襟深深,他爹孃這一關總是難過的,卻不想他們還算開明,兒子不過前後懇求了三次,他們彼此對望了一眼,大概是十分了解自己兒子認定了什麼便九頭牛也拉不回的脾性,無奈下十分艱難地點了頭。

我也曉得他們一定暗中去探查過我,但是隻可惜他們除了證實我是個孤女外,一定什麼都查不出來。

千允墨的娘親是禦賜的一品榮華夫人,身份委實尊貴。

那日晚她便將我喚了過去,很快便要成為同一屋簷下的一家子人了,她倒也沒擺什麼架子。

只不過我在人間混了三百年,雖是第一次要當人媳婦兒,卻也沒那麼天真以為此番只是隨意拉拉家常。

果然家常拉著拉著,聊過千允墨的幼時趣事後氣氛就變了,她覆住我的手背,愁眉輕蹙,“世人皆說允墨紈絝,是我和老爺疏於管教,過於溺愛的緣故,連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都時時責備。可他們卻不知允墨是個可憐的孩子。”

“此話怎講?”

榮華夫人掩了面,潸然欲泣,“他自生下來起便患有心疾。”

“心疾?”我極是驚訝,“嚴重麼?”

榮華夫人哀哀怨怨地看著我,“太醫說平日裡定時服藥倒是一時無虞,不過最忌心緒大起大落,所以......”

呵,好你個六親不認的閻王。我心中暗罵,還以為他忽然間大發了慈悲,讓幽溟在人間的最後一世投了個好胎,卻不想他整了心疾這麼出么蛾子,簡直比我看過的最最狗血的戲文還要狗血。

我咬牙切齒地,回過神時才發覺榮華夫人極是憂慮地看著我。

我忙接過話茬兒,“所以你們向來對他百依百順?”

她點點頭,“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又聰穎慧黠,老爺也很喜歡他,誰又曉得造化弄人呢?”

我見她委實傷感,柔聲勸慰道,“以後我也對他百依百順,不令他心神煩憂便是了。”

約莫著是她見我說得誠懇,總算心中稍安,露出了一絲寬慰的笑容,“如此便拜託你了。”

好歹我在生意場上摸爬多年,人間的禮節看多了,學得也還算不錯,規規矩矩起身向她福了一福,果然見她滿意地點頭,“允墨這病我們瞞著,由於也不常發作,平日也只是進補調理,是以他自己也不甚清楚究竟有多嚴重,今後便有勞你多照拂了。”

我點頭稱是,既決心要留在他身旁,自然是要陪他經歷人世疾苦,方不枉他為我遭的這十世輪回。

過了幾天藍夢來了,這廝一聽說我要結婚,死活都不肯再待在乘雲之境了,非要出來湊熱鬧。

她這狐媚子禍害了人間千餘年,什麼熱鬧不曾見識過,我曉得她無非是找個由頭出來透透氣罷了。

我和千允墨一同站在小樓上,遠遠瞧著她由管家帶著進來,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家丁或丟了手裡的掃把或砸了瓶瓶罐罐,護院手中的佩刀咣啷咣啷掉了一路。

這狐媚子,媚術更是出神入化了,今兒個還特地將自己收拾了一番,真真是來者不善。

“喲,人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你這士別三日,勝過三百年啊。”藍夢進了門就揶揄我,一面打量著千允墨,一面朝他不斷送去秋波,瀲灩地能將人的三魂七魄都給勾出來。

我只當沒看見,顧著垂眸喝茶,千允墨卻一本正經地說,“這位姑娘你似乎患了眼疾,是否需要本世子替你找個大夫瞧瞧?”

藍夢聽到“大夫”兩個字,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千允墨是不知情的一句玩笑,可我曉得她的確是被嚇著了。若是真讓大夫替她把脈,大約這侯府要又花大價錢請道士捉妖了。

我忍著笑推搡千允墨,“你先出去吧,容我倆說說話。”

千允墨自然是依我,等他一出門,藍夢便拍著她曲線玲瓏的胸脯驚魂未定地喘氣,“你哪裡尋來這樣的極品?怎麼老孃我尋了千餘年都尋不著一個?”

我道,“天上的月老送的,你信是不信?”

藍夢盯著我冥思苦想了一會兒,“怎麼我似乎真的有點兒信。”

“我何時誆過你?”我笑了笑,“不過你怎地來得這般地快?我估摸著你要婚禮那天才能到的。”

她坐下大咧咧地喝口茶水,“有天上的仙帶著,能不快麼?”

我隨即便恍然,“溶月也來了?”

話音才落,房裡頭閃啊閃地現出個人形來,果然便是溶月。

她來得倒正好,我忙問她,“你可知他這一世的命格如何?”

她道,“閻王親定的事情,我怎麼能曉得?”

“唔……”我有些失望,卻也是意料之中。不知命格也好,便一心一意守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