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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徐盜魂

他說,“我既保下了你,便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我狠狠吸吸鼻子,莫名其妙竟信了他。

人世幾百年,我見慣了違心阿諛,見多了虛情假意。這句話竟還能讓我差點兒落下淚來。

猶記得那日雪泠宮中,月光中我赤著足坐在曲舟池中的一瓣荷葉上,手中的塵世萬花鏡正咿咿呀呀地唱著一曲《白頭吟》。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我用雪白的衣袖擦了擦滿臉的眼淚鼻涕,腕上的紅繩若隱若現。

遠在岸上看書的有風習以為常地翻了一頁書,“戲文皆有加工,你又何苦這般入戲?”

我抽抽搭搭地橫他一眼,“難怪古來男子皆薄倖,連那司馬大才子也是,當年一曲《鳳求凰》,惹來多少豔羨,引得他夫人一世傾心,可他到頭來還不是貪慕浮華,喜新厭舊......”

見他並不理我,我低頭一面輕扯著腕間的紅繩一面道,“以後千年萬年,你可會後悔?”

他終是抬眸望著我,隔著曲舟池縹緲的水霧說,“既向你求了親,便斷沒有後悔的道理。”

往事如煙,上回已明明白白是我信錯了有風,這次一晃神我還是不小心信了說著相似話語的清徐。

而這回一旦賭錯,搭上的便是自己的命。

清徐見我收起疑心,便過來攬了我的腰,嗖得向蒼鬱山之巔飛去。

其間我沒有忘記左顧右盼,身旁的清徐側顏如玉,倒是我見過的魔中最正常的,環著一團空氣也忒得可笑,不過在他那卻是十分瀟灑好看。

接近山巔草木的顏色越發深了起來,我們在一個洞口前落了地,往裡看去黑森森的令人心悸。

立馬有守衛跑出來,見到是清徐便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清徐只是既有派頭地點了下頭,有意無意地看了我一眼便朝裡走。

我心中不免緊張,十分自覺地跟了上前。

這洞xue看著是剛被人工開鑿出來的,石壁仍十分新鮮,兩旁帶些黑氣的燈火幽幽燃著。

這個xue並不深,不過走了百丈的路程,我便見到了一個汩汩冒著黑氣的巨大裂縫,如醜陋的疤痕般蜿蜒著。

地縫邊有個魁梧的人影揹著我們負手立著,他的肩很寬,身旁圍著些低眉順眼的魔人,從背後看去顯得他愈發高大。

我看這氣勢便知曉他就是連許多仙人都聞之色變的千古魔君殤烈了。此刻他正好轉過身來,“清徐,西邊佈防如何?”

他的聲音很低,又很沉,一下一下似是能將耳膜給隔空擊穿了。

在這與生俱來的威懾感中,我不由地心中一慌便低下了頭。

“重要節點均已佈置完畢,若仙冥兩界來犯必傷亡慘重。”清徐站得遠遠的,垂著首,卻不卑不亢地回答。

我這才意識到我現在是透明的,而清徐說過,魔君本事比他強,但視力不及他,此時看來倒還真不是誆我的。

我終於大著膽子抬起頭來,肆無忌憚地開始打量殤烈真正的面容,竟是出乎意外地俊逸,不過是兩道飛揚的濃眉斜斜地插入雲鬢,還有眸中那睥睨天下的威赫,帶著滾滾煞氣,讓人一眼便知他是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一界主宰。

殤烈微微點頭,倒是旁邊便那毛發棕黃的老頭摸著鬍子插嘴贊許道,“清徐可獨當一面了。”

這老頭兒的特徵太過明顯,我即便再沒見識,也知他是父君與有風在雪泠宮中曾不止一次提起過的魔君的智囊、魔界四大長老之首褐光,三萬年前的那場仙魔大戰和蒼鬱山設伏玄羅六子,哪件都少不了他。

小人!我頓時心生不屑,朝他撇撇嘴,卻見清徐禮數很是周正地一個拱手,“長老過譽了。”

褐光繼續吩咐道,“明日便是十五月圓了,待魔君服下冥子之魂,便能複功助檮杌破潭而出,屆時凡人皆受怨氣驅使成魔,魔君的大業便指日可待。所以在此之前不可有任何閃失。”

咦?我眼珠子骨碌碌轉個圈,難道這檮杌便是在這地縫之下?

清徐又屈身應道,“是。”

助紂為虐。我鄙夷地斜眼看他,見他並未起身,繼而請示道,“冥子魂魄是否需要多派看守?”

褐光皺皺眉說,“不必了,魔君和我均在此處,料他們也無法從化魂鼎中搶人。”

化魂鼎?我忽地打了個哆嗦,遠遠望見地縫對岸有火光在嫋嫋黑霧中若隱若現,一口鑄有龍紋的青銅大鼎置於其上。

幽溟的魂魄就在裡面,我心中火燒火燎的,直想往那邊奔去,可清徐不動聲色地拽住了我。

我在他身後動彈不得,倒也冷靜了些,心知此刻最忌沖動冒失,腦子飛快地盤算著如何利用現下隱形的優勢將幽溟從化魂鼎中偷偷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