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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星隕落

銀蛟神女靜靜敘說道,“這麼些年我時時受魔界圍剿,屢屢遭偷襲。而我到底生為凡胎,幾回傷重身子已無力負荷這磅礴的織雲神力。當時恰巧在苗疆山水間遇見一女子資質奇好,生性又良善,是以暗地裡將神力度給了她。”

只聽天帝急忙問道,“神女可知那女子如今在何方?”

神女淺淺一笑,傾盡天下顏色,“我為自己餘下這一縷神息,本就是為與神力能有一系牽連。”

她此言一出,群仙均是喜出望外,然我不時注意著的父君,臉色卻極其難看。

他緩步而沉穩地上前,朝神女做了個揖,“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為好,這一絲神息對神女何其重要,還望三思。”

我很是不解,明明解了仙魔之隙的困局,父君便能做回從前那個逍遙仙人。這是我日盼夜盼之事,怎地他自己竟推三阻四的?

我朝天帝望去,果然他面有微慍,卻隱忍著未發。

神女瞧父君一眼,淡然道,“我並非生而為神,卻因著這份使命享瞭如此壽數,姓甚名誰,生老病死,似乎早已與我無猶了。”

說罷她向身側的老嫗吩咐道,“銀蛟一族如今雖人丁不興,留存至今卻也是不易,從此便拜託四位祭司了。”

銀蛟族的祭司?我心中恍然,怪不得能使得神力蘊育的玉蠶仙蠱了。

此時那四名老嫗神情悽然,卻在神女的詔令下齊齊坐在雪地之上,閉了眼屏氣凝神,彼此以手掌相連,以神女為中心圍作一個圈。

霎時間一股強烈的氣流在上空凝聚成一個龐大的漩渦,那漩渦的頂端蛟頭的形狀若隱若現,地上的白雪被疾風捲起,掃向將將處在風暴外圍的我。

我一時被迷了眼,朦朧中好似有道身影似雷電一般劈入漩渦中心去,而後疾風乍停,我聽見天帝暴怒的聲音,“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撓尋找神女之事,是否與魔界勾結?”

擋住視線的暴雪漸漸回落,我終是看清了風暴中心的境況,是我的父君高高立於漩渦之上,銀發飛揚,好似能與日月爭輝。

手中穩穩執了一把銀劍,不偏不倚正正插在那蛟眼之中,令它痛苦難捱拼了命掙紮抵抗。

那頭蛟應是四位祭司的神識所化,力量大得驚人,卻是耐不了我父君如何的。然我心頭忽地襲來一陣不安。

果然眼見著地上的祭司紛紛開始支援不住,氣流紊亂了起來,那蛟頭似是隨時會消失不見。

天後終是按捺不下,一聲號令,眾仙神色為難地面面相覷,卻團團圍住了父君。

然我父君幾萬年極盛的威望擺在那裡,卻無誰真的敢帶頭與他動起手來。

天後見狀面色很是難看,狠狠一甩冗重的裙擺飛身而上,雙手合十掌心漫出一朵冒著金絲的花蕾來。

而後那花蕾極速盛放,霎時長成了嬌妍富麗的牡丹,鮮紅得如怪獸的血盆大口般狠狠朝父君撲了過去。

父君左手仍舊握著劍制約著那頭蛟不放,右手捏了天罡訣,泛著銀光的梵文似一道流瀑飛洩而出,靈活地將那朵碩大的牡丹牢牢纏於其中。

手上再一拉一扯,梵文更加細密,收得愈發緊了起來。清冷的銀白包裹著那團豔紅,好似將要破繭成蝶的蛹。

只聽得幾聲脆響,牡丹的軀體上出現了幾道蜿蜒的裂紋。天後面色蒼白苦苦支撐,然敗局已定,驀地她捂著心口猛地退了幾步,漫無邊際的雪白中竟似下起了一場紅雨,將素淨的雪嶺之巔染得分外妖魘。

我心頭正寬,猝不及防間明黃的影子一閃而過,卻有一道劍氣極是淩厲,颳得數尺之外的我雙頰生疼。

“父君!”我眥目欲裂,什麼也顧不得了,踉蹌著從雪堆之中爬了出來,只曉得往父君身旁撲去。

可已然來不及了,眼睜睜瞧著天帝手中的那把劍直直貫穿了父君的胸膛。

我的父君柏莘,曾是天宮之中最意氣風發的四皇子。

他的身軀從來筆直偉岸,為仙界擋去戰禍,為我遮去風雨。

前一刻他還傲然立於蛟頭之上睥睨眾生,卻在頃刻間轟然墜落坍塌。

一頭銀發鋪在雪地上,融成一般的白。而那些零零落落的鮮紅,已然分不清是碎裂的花瓣,還是父君的血。

我手足無措地將他抱起來,讓他靠在我的懷中,他卻用他那雙浩如星海的眸子略帶了憂傷瞧著我,“莫如,你不該來的。”

我沒有哭,卻已是說不出話來,只曉得拼命去捂他冒著血的傷口。

這才看清那當胸的一劍,軒轅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