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陪著王語嫣，看其一直哭到深夜，哭累了，睡著了，方才離開。

月光皎潔，今日乃是月圓，本適合一家團圓，如今卻成了莫大諷刺。不是所有家人都能團圓，人心之間的距離往往比地域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

卓然回到房間，沒過多久，李青蘿走了進來。“師弟，語嫣還好嗎？”

“師姐還關心語嫣？”卓然語氣淡淡諷刺。

“我這不是一時心急嗎？想讓他們早日父女團聚。”李青蘿臉色有些不自然。

“語嫣已經睡著了，師姐可以自己去看她。”卓然道。

“多謝師弟，對了，這些就是我娘留下的小無相功。”李青蘿來時帶了八本書，此時正放在桌上，李青蘿拍了拍道。

卓然之所以答應幫李青蘿，為的就是小無相功。當年逍遙子收徒有四，一人傳了一門護身神功。

大弟子巫行雲，也就是天山童姥，修煉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此功本名純陽至尊功，適合男子修煉，但巫行雲生性好強，逍遙子便將此功逆轉，變成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就威力而言，此功堪稱四大神功之首，只是異常難練。

二弟子無崖子，修煉北冥神功，無崖子又將其傳給卓然，據說北冥神功能剋制其他兩門神功，所以只傳歷代掌門。

三弟子李秋水，四弟子李滄海，兩人是孿生姐妹，練的武功也一樣，都是小無相功。小無相功威力雖然不及上面兩門神功，但它有一個神奇功效，練成之後不著形相，無跡可尋，可以驅使天下所有武功，威力甚至能夠超過原版，不清楚此功的人很難分辨真假。

師父授徒，徒弟之間本不可相互透露，但無崖子後來和李秋水成親，夫婦二人將彼此絕學相互告知，所以李秋水才能在琅嬛福地留下北冥神功。

無崖子也會小無相功，只不過當年卓然北冥神功尚未大成，為了不讓卓然分心，無崖子沒有將小無相功傳給卓然，等卓然北冥神功大成，無崖子已經逝世。卓然當上逍遙派掌門，早就想將逍遙派武功全部收回，而且他心裡一直覺得，逍遙子一身武功三分，只有將三大神功集齊，才算得到逍遙子的真正傳承。

天下武功出少林，金庸武學看逍遙。這個逍遙，很多人認為是逍遙派，卓然卻認為是逍遙子。

“怎麼看起來像賬簿？”卓然拿起最上面一本，只見封面寫了一個甲字，裡面內容也很奇特，都是各種買肉買菜的家用帳。

李青蘿撲哧一聲笑道，“這可不是師姐在糊弄你，要怪只能怪祖師爺。”

“師姐還是別賣關子了。”卓然無奈道。

“這確實是小無相功，你看這裡，收銀九錢八分，就是輕輕吸氣九次，凝息八次。付銀八錢七分，就是輕輕呼氣八次，凝息七次。收銀八錢九分，購豬肺一副、豬腸二副、豬心一副，就是吸氣凝息之後，將內息在肺脈轉一次，在腸脈轉兩次，在心脈轉一次……”李青蘿開始給卓然講解秘籍的破解之法。

“有趣，這麼寫，即使秘籍落入陌生人手裡，也不會被人發現其中秘密。”卓然笑道，“多謝師姐。”

“你要謝我，就幫我照看下語嫣，語嫣現在肯定不想看得我。”李青蘿道。

“師姐可知道語嫣此時感受？”卓然道。

“知道，我也曾經有過。當年爹爹媽媽剛分手，媽媽和丁春秋在一起，為了避人耳目，讓我叫丁春秋爹爹，我的心情也和語嫣此時差不多。不過語嫣比我幸運，段郎是她的親生父親。”李青蘿目露哀傷。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做出這種事？”卓然最討厭不負責任的父母，即使李青蘿是無崖子的女兒，卓然也忍不住心生厭惡。

“我知道師弟看不起我這種人，不過語嫣不同，沒有任何錯。她是爹爹的外孫女，還請師弟看在爹爹份上照顧語嫣。”李青蘿作勢就要跪下，卓然連忙扶住。

“師姐莫要這樣，我答應便是。”卓然道。

“謝謝師弟。”李青蘿語氣頓時轉為高興。

將李青蘿送走，卓然本想研究小無相功，但王語嫣楚楚可憐的樣子不時從其腦中閃過，怎麼也無法集中精神，最後卓然只能什麼都不想，打坐練功一夜。

第二日，卓然來到王語嫣房間，想看一看王語嫣，結果發現房間內空無一人。詢問丫鬟，卓然得知，王語嫣一大早出莊了。

王語嫣常年呆在曼陀山莊，所謂出莊，頂多是去燕子塢找慕容複。雖然李青蘿早已嚴禁王語嫣去燕子塢，但王語嫣此時十分傷心，只想找個人安慰，王語嫣一直鐘情慕容複，第一個想到依靠的自然就是他。

卓然很清楚慕容複為人，擔心王語嫣越陷越深，決定去燕子塢看看。

泰山大會之後，慕容複身受重傷，最近一直在燕子塢療養，王語嫣一有機會便來看望。

“表哥，你的身體最近好些了嗎？”花園裡，慕容複與王語嫣一前一後散步，平常這個時候她總是滿臉笑容，今天卻一臉憂愁。

“些許小傷，早就已經康複，多謝表妹關心。”慕容複淡淡道。

兩人之間的話題很少，以前王語嫣還會主動和慕容複談論武學，自從被卓然提醒後，王語嫣在慕容複面前一直謹言慎行，絕口不提與武功相關之事，以至於兩人之間經常冷場。

“表哥，我想問你一件事。”猶豫半天，王語嫣終於再次開口。

“什麼事？”慕容複稍稍看了王語嫣一眼，感覺今天王語嫣和平常有些不一樣，平常在自己面前很注意妝容，今天卻頂著一副紅眼圈。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你表妹，你會不會嫌棄我？”王語嫣說完，神情緊張盯著慕容複。

“語嫣，你今天怎麼了？說話怪怪的，你怎麼可能不是我表妹？”慕容複笑道。

“你先回答我。”王語嫣道。

“當然不會。”說話間，慕容複目光不由看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