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會想抹煞掉弟弟這個存在?
即便他幾乎能看盡他一生的經歷,依然說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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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們審問你到現在,花了兩年的時間,你根本只是在跟我們繞圈子,一點也不想提供正確的法陣吧?』
暉侍被強制帶回西方城、那暗無天日的兩年,在他的記憶裡,除了這最後一段,其他的部分並沒有留下多深刻的痕跡。
好像消逝的兩年光陰一點也不重要,其中受的苦也一點都不重要一般。
『您們怎麼這樣說呢?唉,如果真出了什麼錯,可能是資料沒帶在身上,記不完全的緣故吧,法陣那麼複雜的東西,您們怎能要求我都記在腦海裡?』
暉侍嘆氣嘆得煞有其事,就好像這只是個無可奈何的誤會。
『我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真正的法陣。』
『您為什麼那麼肯定我辦得到?為什麼不相信我記不清楚呢?』
『我們今天特地親自過來,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暉侍往他們身上看了一下,笑了笑。
『沒有刑具也沒有毒藥。有什麼特別的嗎?』
『今天沒有那些東西,我們只是要回到原本的手段。』
說話的長老攤開了手,從他掌心展開來的光芒,在這黑暗的環境中,十分刺眼。
暉侍的眼睛花了一點時間適應這樣的亮度,然後他在那團光中,瞧見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的臉孔,熟悉的藍眸,他們已經十一年不曾相見。
金色的頭髮,就像是原本的他,應有的樣子。
他不願意認出這個人,卻又不得不認出他來;說是想要見到他,但或許又一點也不想看見。
暉侍不由得向前伸出了手,著魔般地想去觸碰。
魔法幻象中正在看書的,他的弟弟──猶如接觸不到也不屬於他的光明,就這麼在他的手指之前,瞬間消失。
『在你的弟弟與對夜止的無謂忠誠裡選一個吧,或者下一次,我們該嘗試不這麼溫和的影像呢?』
暉侍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東西似地笑了出來。
『什麼對夜止的忠誠?從頭到尾都沒有那種東西吧?不就是你們好端端地懷疑認真工作的探子,不肯相信我對祖國的忠心而已嗎?』
『事到如今,你不需要說這些廢話──』
『我帶您們去總可以了吧?』
暉侍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氣平淡地說下去。
『我知道怎麼解開沉月祭壇的結界,法陣正不正確,帶您們到現場驗證不就清楚了?』
接下來的記憶畫面逐漸遠去。
就算不去看,範統也可以知道,暉侍的提議被長老們接受了,他們會到沉月祭壇去,這已經是發生在過去的事情。
複雜而晦暗的情感,一陣又一陣地拍打上來。
其中只有幾句純粹的心語,斷斷續續地飄蕩迴響著。
『他不會保護我們,但我會保護你。』
『我會保護你,以我的生命來保護你......』
一陣頭痛的衝擊中,範統驚醒過一次,由於時間還是半夜,他便應是強迫自己再度入睡。
好不容易又進入睡眠狀態,這次出現在眼前的卻是看過了好幾次的河岸。
暉侍正抱著膝坐在那裡,一眼也沒朝他看過來的意思。
唔......這樣死氣沉沉、不來抓我過河,也不用各種奇怪的方式捉弄我的暉侍,我實在很不習慣耶,出個聲、說說話嘛!怎麼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