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撐起擬態與器化同時施展的能量消耗,月退連黑白視界的領域都已收回,斷裂而鬆脫的布條半失了矇眼的功用,重新睜開來的眼睛看見的是夜空下的東方城,以及即將掃卷而至的危機。
當他振臂持劍,實劍與虛劍相互融合製造出的音波,一圈一圈地擴散出去,就像是連漪一般,能量的形態已經化為可見的波紋,儘管是作為攻擊的力量,卻也憑著共鳴阻絕了想靠近他的攻擊。
多年前的那場戰爭,他就是這樣憑著八弦的威力,將東方城的大軍掃蕩殆盡。
這種只能維持短暫時間的招式祭出後,他理所當然地採取主攻,現在就是致勝的關鍵,一切只在於他如湖運用這股強大的破壞力。
天羅炎的運轉在互動作用下已經提升到讓底下觀戰隊伍的護罩都即將不保了,氣流質化後的色彩固然美麗得令人眩目,卻是足以毀滅生命的流光,不分物件地進行衝撞。
他要取得勝利。
他要除去對手。
武器叫囂的殺戮彷彿滲入了他的心髒,而他在這樣的狀態下揮出的攻擊,仍經過本能的算計。
由劍尖直盪出的可怕音波,以無可抵擋知勢朝移動到下方的矽櫻擴張過去──乍看之下似是如此。
空間內死亡絃音的密度壓制著矽櫻以護甲進行的挪移,她尚未決定好下一步如何走,月退的攻擊就以她反應不過來的快速襲至。
然後是一聲不協調的、眾人都未曾預期的脆裂聲。
以月亮碎片命名,作為女王佩劍的希克艾斯,銀白的劍刃正中了這道攻擊。
矽櫻聽見了自己的心髒劇烈顫動。即使一直以來都感應不到,但當她手握的武器被音波強硬震斷,橫中斷在她眼前時,那過於醒目的事實使她的思考呈現空白,這個瞬間她遺忘了戰鬥,猶如看不見敵人,忍住了想要尖叫的衝動,只顧追著斷裂的劍身飛墜,試圖將之奪回。
月退在目標損毀後,十分俐落地追擊而下,就在矽櫻的手抓住斷刃時,他所使的雙劍也毫不留情地砍上她沒有防備的背心。
縱然千幻華張開了護罩,如此近距離的攻擊仍舊強悍地擊破防禦,穿透護甲,撕裂身體,光是這一擊大概就已經決定了決鬥的結果,東方城人員的驚呼聲也傳入了他耳中。
只要再一擊就結束了。再一擊就能將人當場格殺。他只聽得見心中的判斷告訴自己的話語,運用力量把對方鎖死後,揚起劍就要再行攻擊,然而這個時候,重傷的矽櫻身上卻出現變化。
從她體內彈射出的領域,交織著混亂的紅黑色氣絲,那些蔓延出來的絲線如同蛛網似地纏繞她的四肢軀體,她整個人也藉由這個領域化為無縛的狀態,抽離月退的攻擊範圍。
與矽櫻散亂的黑髮一樣烏黑的氣絲夾雜著暗紅,那乾涸血液般的視覺印象給人一種不祥之感,變化成這個樣子的她外貌就像是來自深淵的惡靈,令人為之心顫。
在使出這樣的能力後,矽櫻的選擇卻是無視於現場所有的人,無視於她的對手──撤往東方城的方向後,憑空消失。
決鬥忽然以這樣的方式中止,是每個人都不曾料想到的。
東方城的女王自她的戰鬥中逃亡了。
不是戰敗後坦然面對死亡,而是自戰場中逃離了。
事情的發展讓眾人議論紛紛,戰鬥意志冷卻下來的月退,也在回思剛才的一切之後,陷入沉默。
『追上去嗎?』
對天羅炎來說,這是一場尚未結束的戰鬥,而接下來要怎麼處理,端看月退的態度。
『......不,先等等吧。』
他只回答了這句話,便沉默地降下落地。
剛才的他只有思考確切戰勝的途徑,完全沒有去思考其他的東西。
音波對著希克艾斯轟下的時候,愛菲羅爾似乎發出了尖叫聲,只是那個時候的他什麼也聽不見。
看向自己持劍的手,月退一時難以釐清心理湧現的複雜情緒,而他之所以默然不語,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由於直接接觸到矽櫻最後使用的領域,他清楚感受到了那是什麼東西。
質變。
雖然這件事讓人難以置信,但這已是攤在他眼前的事實──
矽櫻和他是一樣的。
和他一樣,是新生居民。
※
◎ 範統的事後補述
空虛、寂寞、覺得冷。
我剛剛的心情大概就是這樣,因為歸隊與否的問題想不出解決辦法,我只好帶著那爾西找了個神王殿外面的角落躲著,思考是不是要等一段時間再回去決鬥現場......這一等就等了好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