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主治醫生剛到辦公室,吳天立即敲門進入。
說明來意,張醫生把吳天的檢查報告和各種光片又看了一遍,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慎重對他說:“從檢查結果和你的臨床表現看,沒有大問題。”
“沒有大問題,那就有小問題了?”吳天緊張地問。
張醫生譏道:“你們搞文字工作的就喜歡鑽字眼。真有問題,無論大小,我會不採取治療嗎?你的傷只是皮外傷,養段時間,結枷癒合,自然就沒事了。別自己嚇自己,多少病都是嚇出來的。”
“可我真的看到了!不是幻覺,難道是真的?”吳天自己也不清楚,那些是不是幻覺,感受太真實了。
張醫生嚴肅道:“如果是幻覺,或許大腦真出了問題,但本院的儀器什麼都沒檢查出。如果不放心,可以到省城大醫院做檢查。不過從我的經驗判斷,省城的醫院也查不出什麼的。要不是幻覺,那就不屬於科學範疇了,你最好請個先生來看看,就算解決不了問題,也可求個安心。鬼神這種東西,喜歡乘虛而入,心安了,他們自然消失。”
他這話說得跟沒說一樣,吳天心想,不能指望他,自己得去省城查個徹底。但同時更心虛,要不是幻覺,那就不知該怎麼辦了。真要請道士和尚來做法?讓李局長知道了,定被罵死。同事知道了,也會笑死他。甚至覺得真是腦子有毛病,反到好些,有毛病就治。要是真的有鬼神,自己一個凡人,沒多久小命就被他們玩完了。
忽然,辦公室外吵吵嚷嚷。
“張醫生!來了急診,要搶救!”護士趕來通知。
張姓醫生不與吳天廢話了,跟了護士出去。吳天不敢獨自留在辦公室,邊打定主意,邊出去湊個熱鬧。
外邊鬧哄哄,這科室的醫生護士都出動了。
“怎麼回事?”吳天問圍觀的人。
看熱鬧的病人回答:“又是車禍,比昨送來的還慘。”他說得神神秘秘,“聽說都發生在同一地點。”
“同一地點?昨天怎麼沒一起送來?”吳天好奇,“在什麼地方?”
回答他的病友也是一臉新奇,“雖說在同一地方,可發生的時間不一樣。前一輛車發生事故後,被發現,送到了醫院。幾個小時後,那裡又出了車禍,但已是後半夜,沒有別的車路過了,車裡的人大概不是死就是昏迷,都沒打電話求救,直到天亮才被發現。什麼地方我不清楚,但都說是在個亂葬崗附近,可能碰到不幹淨的東西了。”
提起亂葬崗,吳天有點印象,他在鄉村採風的時候,聽老人談到。落鳳山下有個亂葬崗,幾百年來,沒人收葬的屍體都往那裡扔,鬧鬼常有的。但具體位置在哪兒,吳天沒去調查,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吳天可不信,亂葬崗存在了幾百年,旁邊的公路也存在了十幾年,車禍卻昨天才有,不可能是鬼怪作祟,連續發生事故純屬巧合。
吳天定睛再看,這回沒看到無常、死鬼,心也稍放下了些。
又過一日,李局長和一起被埋的工人順利出院,吳天傷重一點,多留兩日觀察。這期間,吳天去了趟省城,大醫院的各種儀器往他身上照射。結果出來,除了正在癒合的外傷,毫無異常。
這個結果讓吳天不太滿意,總覺得操作儀器的醫生看得很馬虎,但自己又沒法反駁。張醫生見他已無大礙,甚至活蹦亂跳地到省城走了圈,立即讓他辦出院手續,把他趕出了醫院。
出院之後,吳天打算再休息兩天上班,可李局長訊息靈通,馬上打電話來祝賀他康複,並叫他立刻到單位上班。
催得這麼急,必有苦差事。吳天邊罵李局長剝削吸血鬼,邊不情願地趕到單位。
李局長和顏悅色,一見他就笑,笑得有幾分愧意,“小吳,身體好了吧?”
“局長您看,血疤還鮮紅的呢!”吳天指給局長看他的傷疤,帶傷上班,多麼不容易,就別給他派差事了。
可李局長完全不懂他用意,笑呵呵道:“長疤就代表快好了,年輕人,受了傷好得快,比我們這些老頭子強多了。”
“您哪算老,中壯之年,正值巔峰。”吳天直問,“局長叫我來上班,有大事吧?”
“看看我,見你康複,一高興,把正事都忘了。”李局長拍了腦門,“還記得我們住院時出的那兩起車禍吧?因為發生在同一地點,相隔時間很近,恰巧附近有個亂葬崗,網上已經傳為靈異事件了!說得玄之又玄,關注的人還不少。我有個想法,小吳,你寫點相關靈異文,就寫這件事,寫引鳳縣,說得要像真人真事。不,本來就是真人真事。讓關注這件事的人,也關注到我們引鳳縣。”
他這是想省宣傳費吧?吳天不覺得這麼幹能有宣傳效果。但局長從來都是金口玉言,他決定了,手下人很難讓他收回。皺眉道:“現在寫?”
“那當然,趁現在熱度正高。等過幾天,誰還有興趣?最好到現場拍幾張照片,有圖有真相,尤其要拍到亂葬崗。不要擔心交通,那裡雖然偏僻,但我會把局裡的車派給你用,早去早回。”李局長什麼都安排好了,勝利在望,彷彿事已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