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痴悲喜,如滅頂熒惑,灼燒心原。
所謂心猿意馬,一猿一馬照見本心,而入魔,不過是信馬由韁之時。
人本身就站在陰陽之間,由兩方的力不停牽引才得以平衡,一旦失守,便會心猿奔走,意馬狂蹄,被魔障矇蔽心性,做出違背曾經意願的事來。
入魔不是一瞬間的事,只不過若是真的邁過了那道黑白界限,極難逆轉,入魔後的人大多數都是下場悽慘,極少有人能自己恢複神志。
“我餓…”
秦風喃喃自語,眸色彷彿一瞬比一瞬幽深,肩胛骨高高隆起,看上去就是猛獸捕獵之前的準備姿勢。
“我餓…我餓…”
他不停的重複這兩個字,帶著一種機械的驚悚感,而後被收起的尖牙一瞬間彈出,幾個人離開的背影倒映在他的金色瞳孔中,這對獅子來說,是最愚蠢的獵物。
他撲上去一口咬在那人脖頸的大動脈上,血漿濺了薛簡一臉,他死死地睜著眼睛,眨都沒眨一下。
周宸的血液讓秦風恢複了一點兒體力,對獸人來說,足夠了。
秦風輕巧的翻身,跳在一丈高的草垛上,兩條腿分開蹲著,雙手自然的垂在中間,而後仰頭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緊接著再度撲下去,又是一人。
他心頭的那些為人的倫常在慢慢消散,獸性佔據了上風,他甚至在啃噬掉他們的血肉以後,支起耳朵蹲在草垛上,聽著他的哀嚎的聲音,勾唇笑了起來。
白獅獸人,本來就是極度危險的存在。
他和周宸的劍魂都被無咎門給打碎了沒錯,但是這不代表他連獸人的本能都失去了。
“秦風。”周宸側耳聽到那些異響,開始感到不安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
薛簡的眼神恰到好處的透出了一絲猶疑,他抿唇後再度俯身,從最後一個活著的男人懷裡掏出兩張還溫熱的餅。
他湊到男人的脖頸上嗅了嗅,然後嫌棄的癟了癟嘴,十分遺憾般的移開了自己的尖牙。
男人喜出望外的想要奔逃,秦風抬起爪子,在他的脖頸上輕巧一劃,男人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就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秦風半饑不飽時,尚能與巨熊相搏。
現在吃飽了,殺個把山野莽夫,比呼吸還要簡單。
他胡亂的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感覺擦不掉以後又蹲了下去,用雪搓著自己染紅了的鬢角和臉頰。
搓了半晌以後腳步輕巧的蹲回到周宸的身邊,把軟和的餅掰開一小塊,輕輕地塞到崇山明的嘴裡。
“吃…”
秦風一邊使勁的讓他吃,把他要問的話全都堵回去,一邊匍匐在地上,伸出舌尖舔舐著周宸身上的傷口。
他的舌頭像帶電。
輕輕一掃,讓人連脊柱都酥麻。
崇山明整個身體顫了一下,只不過被化散在了迢遙的長風裡。
他的舌頭靈巧的像水蛇一樣,會掃,會勾,會打轉。
他說的薛簡。
崇山明剋制住了一把按住他的慾望,讓自己的四肢停留在原地。
他閉了閉眼,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了臺詞。
“秦風,你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