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崇山明沉默了一瞬,“不知道你結束的這麼早,我約了人,可能要晚上再回去。”
“沒…沒關系的,嗯…玩的開心,我等你回來。”
薛簡心頭一樂,崇山明不在家,他豈不是可以抽煙了。
掛了電話以後,薛簡又看向了楚辭,“哥?你剛才想和我說什麼。”
楚辭張了張口,又啞然失笑,“沒什麼,我忘了。”
上城酒吧二樓。
崇山明把手機擱在茶幾上,躺倒在沙發上,整個身子都陷了進去。
門忽然被開啟,崇山明眼睛都沒睜開,“出去。”
尹墨嘶了一聲,充耳不聞的走了進來,“你就說說你這個性子吧,有人肯和你做朋友你就該感恩戴德,每天沐浴焚香的供著他,還趕我?真是不知好賴。”
他坐在另一頭,翹起了腳,“怎麼了,你哥又回家了?不是我說,你倆本來一年到頭也碰不上幾次面,至於的嗎,他一回家你就躲出來。”
崇山明不耐煩的坐了起來,“把自己過明白了再來管別人的閑事。”
“好,行,你什麼也不用人管,你最高貴,你最不食人間煙火了,我算個雞毛。”
尹墨的脾氣也不好,他倆從小掐到大,針尖對麥芒。
不過就這麼一年又一年的吵,居然怎麼也沒吵散。
因為總有人會主動低頭,有時候是崇山明,有時候是尹墨。
兩個人僵持了片刻,崇山明動了動嘴唇,“我和薛簡在一起了。”
“噗。”尹墨繃不住笑了出來,“你猜我什麼時候知道的。”
崇山明眯了眯眼,語氣危險了起來,“邢曜說的?”
尹墨走過去按了按他的肩膀,“人家小孩有輕重,就告訴了我們這幾個人而已,我們又不會往外傳,你怕什麼。”
“又欠收拾了。”崇山明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根煙,煙霧彌散在他的臉頰,他靠在沙發上,神情帶著些涼意,像是烈火也燒不盡的死海。
“他不肯和我交心。”崇山明靜默了半晌後道,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大概是我不會愛人。”
尹墨的神情微妙了起來,看了他幾秒,“你倆做沒做?”
崇山明吐了一口煙霧,沒搭理他。
他戒煙已經很多年了了,有一段時間,想盡各種辦法糟踐自己,抽煙,酗酒,高空彈跳,穿越無人區,甚至去打黑拳。
活著也就那樣,死了也挺好。
崇山明自始至終都和抑鬱的情緒無關,也從未有過什麼自殺的沖動。
只不過他確實很期待,很期待自己能迎來一場不期而遇的死亡。
肺癌,胃癌,意外事故,都隨意。
如果真的遇上了這些,那是天意如此,他也能安心隨意的走。
不過可惜,都沒有,也幸好沒有。
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是在地下黑拳賽場,賽前遭人暗算,被下了讓他站都站不穩的迷藥。
這樣的情況下走上賽場,基本兩秒就可以被對手擊斃。
那年他十七歲。
崇山明第一次覺得可笑,他如果真的想死,為什麼又覺得不甘,拼盡全力然後被對手打死,和被下了迷藥以後稀裡糊塗的被打死,到底有什麼區別。
如果生命是這麼沒有意義的事,又何必賦予它那麼多價值。
他想不明白,但是忽然在那一刻,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
位於底特律最骯髒,充滿著犯罪,暴力和血腥的街區,城市最幽暗處的這家賭場,崇山明忽然不希望在這裡立起他的墓碑。
關於生活,生存,生命,這三樣東西,叛逆的少年還理解不了,它到底帶給人什麼。
他只能不停的解構,解構,再解構,這樣一層層的剝下去,只剩下虛無主義般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