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活該她被騙,被耍得團團轉。
……
夏念之心底明鏡兒似地清楚,《走進貴圈》那檔節目播出後,影響力所覆蓋的範圍,絕對不是單憑著她一個人便能控制得了的,參考當年路璨那廝在頒獎典禮上的突然求婚,造成娛樂圈粉圈地震的結果來看,輿論會極其糟糕。
果不其然,節目開播過半時,夏氏公關總監就已經迫不及待,往她的郵箱裡面堆疊了一封又一封,關於網民們節目觀後感的郵件;節目結束後,公關總監又深夜來電,支支吾吾說起網路傳言,說起營銷號的所謂業內人士真相爆料。
原本她極慶幸,幸好,在她束手無措時,盛痕出手幫她解決了困境。
可誰能想得到,拯救與毀滅,極可能皆是同一人。
夏念之氣急攻心,喉嚨湧上的甜腥充斥著整個鼻腔,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她受不住了,自欺欺人,佯裝歲月靜好,到底也是沒能躲過。
“但,我也該向你道歉,那些網上鬧事的,終歸其中有部分是我的粉絲。”路璨抱歉:“鑑於她們對你的謾罵詛咒,言語攻擊,實在過分,我很對不起。”
夏念之看了路璨一眼,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有路璨的粉絲,以業內人士身份在網路上爆料,聲稱《走進貴圈》重提‘路璨初戀’這一話題,是夏氏和節目組的串謀合夥,意圖利用路璨的國民度和頂級流量,為《連理枝》博眼球,惡意炒作。
也不知道該讚歎網友們想象力豐富有趣得緊,還是該責怪這些年,娛樂圈那些層出不窮,花招頻出的炒作手段,將網友都變成了‘狼來了’裡的羊,個個是絕佳的陰謀論者。
……
夏念之仍舊依靠著握緊花架木柱,才站穩了,然而此時渾身汗如雨下,難受得很;
路璨望著她,本以為很快,面對盛痕欺騙利用真相後的夏念之,便會崩潰得徹底,繼而他加以安慰,多好的依靠戲碼,然而路璨細細打量,卻發現了夏念之的不對勁。
夏念之渾身在發抖,明亮的眼神更是失去了焦距,茫然地四處望,就好像是,看不見了。
路璨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是他自己大驚小怪了,夏念之從小身體康健,感冒都不常有,怎麼可能短短几分鐘內,便患上失明症狀,雙手緊握成拳,路璨十分勉強地,才剋制住立即衝上前安撫夏念之的念頭。
於他而言,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殺一個人,一個與他血濃於水,卻命定為宿敵的男人。
無論發生何事,他都沒打算就此放過盛痕——夏念之心中,完美無缺的盛痕。
“無論是紙媒還是網路,關於咱們兩人的新聞已大部分被撤銷,偶然有極個別沾了‘路璨’與‘夏念之’這些字眼的,也都只是說些無關痛癢的話。”
路璨再進一步,所言,直接將夏念之往懸崖邊再推了一步:“短短一夜之間,便翻雲覆雨,顛倒乾坤的人也就是盛痕了;想來,他在你身邊表演出手相助了吧?感動嗎?”
默默閉上眼睛,夏念之心下鈍痛,此刻,她滿嘴巴里都是血腥味,揮散不去,連喘氣都費勁得很,問得很是無奈:“路璨,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嗎?”
“念念,良藥苦口利於病,我這是為你著想。”
聞言,夏念之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視力恢復了些,只是仍覆著層黑色霧氣,有些模糊不清,昏昏暗暗的;至於一米之外的地方,便是更加徹底地瞧不清楚。
她頗可惜地搖搖頭,路璨見了,什麼話也沒有說,只默默地起身,走向她。
盛痕必須死,他定要讓盛痕,從夏念之的心底裡灰飛煙滅,化為烏有。
何況當年,盛痕他可沒有顧忌著兄弟之情,適可而止;若不是他步步緊逼,窮追不捨,他又怎麼會走至絕境,甚至淪落到一無所有。
思及此,路璨一字一句,道:“六年前,他所做所說,你莫不是已全然忘得徹底乾淨了?”
……
文藝範兒極濃郁的蛋糕店內,老闆早就不知道溜達到了哪兒去,周遭俱是死一般的沉寂,夏念之聽著唯有她自己的呼吸聲,以及瘋狂的心跳,她拼了命的剋制,卻還是跳得肆無忌憚。
朦朧感極強烈的視線中,陷入路璨那句譏諷的夏念之,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
昂貴的手工皮鞋踩在木質地板上,腳步聲很輕,氣場卻特別——溫和如水,但又夾雜著如冰的冷冽,直至在她面前不過半手臂的距離停下,而後未待她反應,便被那人摟進了懷裡。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吻準確無誤落下時,男人身上獨有的暖香縈繞鼻尖,那是檀木與香草的精華凝結,聞著柔和,攻擊性不高,然而隨著男人的強硬動作,莫名使得人恐慌。
悶雷驟起,從遠處傳來,接二連三,震在心尖上,而後,夏念之的耳邊聽見了雨滴落地的聲音,淅淅瀝瀝,夾雜著呼嘯的風聲,如野獸般叫囂著拍打門板。
雨夾雪,最是淒冷。
指尖開始變涼。
……
……
從無邊際的落寞中,夏念之回神後,便在路璨的禁錮中,劇烈掙扎起來——沈冉冉曾說過她是個禍害,又婊又賤,分手了還總是扒著路璨不放;每每那時,她都能一笑置之,驕傲地仰起下巴,毫無畏懼丟給沈冉冉一記來自靈魂深處的白眼。
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她坦蕩磊落,沈冉冉口中的事情,一件未做。
然而眼下,路璨這般,日後沈冉冉嘴巴再不乾淨,她怎麼好意思繼續翻白眼呢?多可惜!
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