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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金帖

至於原本坐在傘下的那人,卻是絲毫未有動彈,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身上,渾身溼淋淋的,不由得便令夏念之覺得有些可憐——或許盛家的痴情全由盛老爺子落在了盛夫人的身上,否則怎麼盛家的兩兄弟,一個賽一個的風流瀟灑,玩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那套。

可惜,過猶不及,更顯冷情涼薄。

“路璨,你又何嘗萬事皆知?”

話落,夏念之試圖將手腕從路璨的掌心抽出,奈何仍舊沒能成功。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因為是正月裡,所以不想在言語太過刻薄,加之剛才路璨的動作的確是嚇到了她,此刻店裡僅剩路璨與她兩人,若是出了任何意外,她決計是逃不過。

思及此,夏念之便收斂了滿心的不渝,佯裝溫聲道:“路璨,今日赴約,我只是為了你口中所謂的‘幕後黑手’,既然此時我已經知道了其中內情,剩下的事,便自有分寸。”

無論今日路璨告訴她有關華盛傳媒的事,抱著何種目的,事實確實明白地擺在了眼前。

《走進貴圈》節目膽敢扯著她賺收視,原因攏共也不過些許,要麼最開始,便是盛痕作為華盛的大老闆,首肯了節目內容,給了手下人底氣招惹她;要麼期初,盛痕僅事先知曉節目內容而已,但節目效果的確很有爆點,因而袖手旁觀,眼見節目播出。

然而無論哪種起因,最終結果不過是,她被眾人嗤笑,惹來不小的風波,給夏氏招黑。

思及此,夏念之不由得苦笑,事實證明,昨晚上亂七八糟的心跳,倒是她搞笑地想多了,平白地對盛痕的出手相幫,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夏念之抬頭看向了路璨,連親兄弟的臺都能拆,他的的確確是變了,如今相處時的陰鬱和森然,比之小時候那個沉默寡言,靦腆怕生的冰美人有過之而而無不及,更加令人不舒服。

話落,不待路璨有所反應,夏念之繼續道:“時候不早,我需要先走一步。”

路璨聞言,卻是皮笑肉不笑,陰鬱地再次逼近了夏念之,嚇得她驚慌得想跑,“分寸是什麼?你還是在繼續縱容放任,甚至是姑息他的作惡!我不得不服了你啊,念念。”

眸底是隱忍的怒意和殺心,路璨看向了角落處的那一株綠植,少年時費盡心思移植過來的一株綠植而已,本來以為平城的氣候不適槲寄生,誰能想得到,多年後,它竟然還是如此生機盎然,朝氣蓬勃,靜靜守著這間蛋糕店,屬於他與夏念之整整六年的韶光年華。

暴風驟雨還在繼續,清刷著路外青磚上的細碎煙塵,書架邊有面鏡子,正好對著路璨與夏念之,便好像畫框,正正好地將兩人圈在了裡面。

角度借位的原因,看來便像是風雨之中,夏念之主動擁著他,孤獨的兩人互相扶持依偎。

時隔六年,兜兜轉轉,槲寄生還在這裡,他們也又回到這裡,難道不是老天爺的安排?路璨下了決心,沉聲:“澳城醫院時,我的提議還未過時效,你可以重新考慮。”

夏念之怔住,澳城醫院時,路璨的確提了那詭異的重新來過,沒成想,她已然拒絕,路璨今日卻又舊事重提,在此事上糾纏不休,他到底想如何?

驚雷劈過烏雲,夏念之的腦海中念頭閃現,難道她身邊有什麼東西,值得路璨惦念?

“重新來過?”思及此,夏念之心中有了計較,佯裝真的將路璨的提議放進了心裡,仔細斟酌過那般,她眉眼間似有動容,又喃喃了遍:“重新來過?”

“是,槲寄生也會庇佑我們。”路璨語帶誘意,“餘生好長,我們最合適。”

槲寄生含義再浪漫,追根究底,也不過是株植物罷了,哪兒承載得下‘兩人一生,真情實意,攜手終老’,區區十二字的千鈞重。

何況世間萬事,不過一言以蔽之,我願,無不可為之;我不願,萬般皆不可。

比之破鏡重圓,舊夢重溫,更加是你情我願。

夏念之明白,也深信,可眼下她身處的境地容不得她隨便答應拒絕,因而,夏念之只好摁下心底所思所想,繼續裝作茫茫然,猶豫道:“你讓我考慮,那我便要看你的態度。”

既說了很多,也什麼都沒有說。

“念念,你說真的?”

夏念之捏緊了手包,看著大雨中那位黑西裝男人起身,徑直轉過身來,黑色禮帽罩住了大半的臉,但已經猜到那人是誰的夏念之,不過是‘真的’兩個字而已,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氣氛陡然變得有些曖昧,被路璨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夏念之早已習慣謊言——無論屬於她親口所言的,或者是別人送她的,於是乎,她坦然回視。

這下子,竟讓心有懷疑的路璨更加信了幾分。

手機鈴聲在風雨聲中依舊在響,但不十分明顯,反而像個氣息微弱的孩子,明明奄奄一息,卻是靠著堅持不懈的勁兒,掙扎著想要繼續活下去。

這通電話從始至終,雖斷斷續續,但也有了大半小時,不知來電人是誰,究竟有何急事。

夏念之看著路璨,心底已然開始盤算,若是她都將感懷舊情的戲碼演上了,路璨仍舊不肯放手,那就別怪她尋到機會離開這裡後,下死手黑他。

念頭剛冒出,路璨倒是爽快,乾脆地鬆了手,示意夏念之先接電話。

路璨面無表情,夏念之摸不準他下一步究竟想要做什麼,是否真的打算便如此放她離開,但掃了眼來電顯示人的名字,心事不免又重了幾分。

……

“中午回來嗎?”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喧囂,聽聲音,似乎是電視主持人在播報新聞,當然,還有時詢正高聲朗讀著些什麼,而向來重視私人場所要保持沉靜安謐的盛痕,卻絲毫不見怒氣,只聽他語氣淡然,又添了句:“中午沒飯吃。”

原本,夏念之是打算等會兒赴約高頓酒店時,替兩位賦閒在家休息的大佬們,定些味道不錯的料理,再吩咐司機送回家的,免得盛痕和時詢這倆人餓死了,她罪過就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