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陵見此一幕不免氣惱,心道:“你一個大家之人,和山野村夫叫什麼勁,真有本事耍橫,便去府衙耍去。”氣性不過,他起身來到碎碗便,俯下身子,將碎片一塊塊撿起。
老張頭過來,見狀直呼:“客官使不得,莫要割了手。”
慕北陵笑道:“店家打水不易,割了手不過流點血,若是沒了這水,你便沒了生計。”老張頭瞬間沉默。
楊老大瞪眼環眉,道:“你是什麼東西,容得你在這說三道四。”
慕北陵笑道:“非是在下說三道四,只是人有貴賤,業無殊途,都值得我們尊敬,這位姑娘砸了碗,無疑砸了他的生計,此行,要不得。”
那姑娘聞言輕哼,搶過老張頭手中玉壺,扭頭便走。
楊老大肩起生氣,揚手欲打,棚中七人亦魚貫而出,將慕北陵圍住。老張頭一把抱住楊老大的拳頭,連連告饒道:“使不得,使不得,您消消氣,今日的水權當小的孝敬您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楊老大重哼,甩開拳頭。
慕北陵冷眼觀他,卻升不起絲毫動手感,只對老張頭唯唯諾諾之狀倍感不平。
於此時,忽聞馬車上有女子柔聲傳來,其道:“出什麼事了?”
楊老大忙轉頭笑言:“沒事沒事,小姐不必操心。”馬車裡隨即安靜下來。
楊老大回頭猛瞪慕北陵,小聲斥道:“小子,今天算你走運,今後把招子放亮點,別再惹到我們虎威鏢局頭上。”
慕北陵閉口不言,聳聳肩。
楊老大遂朝手下揮手,眾人會意,紛紛躍上馬車,揚鞭催馬。慕北陵冷眼目視,最後那馬車走過時,陡見簾門微掀,露出裡面一絕美面容。那女子也看來,恰好與他四目相接,短暫一瞥後,迅速拉好簾門。
慕北陵揉揉鼻尖,兀自笑起,那一瞥之容貌卻清晰映入腦海。
車隊走遠,老張頭才嘆氣返身,邊走邊道:“唉,這世道,難容我們這些人啊。”
慕北陵被其聲音拉回現實,忙跟上去,從腰間掏出一塊銀錠,拍於老張頭手中,道:“店家,這個你收下,今日之事全因我才讓你沒收到水錢,這銀子就當是我賠你今天的損失了。”
老張頭掂了掂銀錠,頓時傻眼,忙道:“這如何使得,客官只用了兩碗水,兩文錢便夠,這……太多了,太多了。”說著往慕北陵懷裡塞,又被他硬塞回去,道:“不多,還有那些人的水錢呢,店家收下便是。”
老張頭執意不肯,慕北陵想了想,便道:“這樣吧,你要是覺得錢確實多了,就請你幫我個忙。”
老張頭點頭。
他道:“我有朋友也喜歡煮茶,我瞧你這飛鶴泉不錯,若能行的話,你便給我再準備些吧。”又道:“不過我現在不要,等我回來的時候再來取。”
老張道:“大人何時再來。”
慕北陵搖頭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你便替我準備著吧,有機會的話,我定要來取。”
老張頭捏緊銀錠,重重點頭,道:“大人放心,我老張家別的本事沒有,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從現在開始便在此候著大人,一直等你回來。”
慕北陵趣道:“那我要是一輩子都不回來呢。”
老張頭目不斜視,正色道:“我就在這裡一輩子。”
慕北陵心尖微顫,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拍拍老張肩膀,隻身去栓馬柱旁,取下韁繩,也不見他與老張頭道別,揚鞭催馬,戰馬揚蹄嘶吼,四蹄翻飛,一騎絕塵,獨留老張頭仍然緊握銀錠,不多時便已消失官道。
一路東行,胯下戰馬耐力極好,兩旁景物飛速倒退,獨自縱馬山間,說不出的快意舒暢。
如此快馬加鞭,至第五日晌午,已見徽城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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