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陵獨自驅馬走出三里,與清河遙而相望。
皇甫方士立在他身後一里處,目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武蠻趙勝分立其左右,誰都沒有說話。
平原上的風勢比山中的風勢來的更猛烈,沒有遮掩處,大風如入無人之境吹皺綠地,烈日已升頭頂,風中夾著火燒火燎的氣味,燥熱難耐。
靜立良久,趙勝終於忍不住開口喚道:“先生……”
皇甫方士抬手打斷他的話,注視前方迎風招展的猩紅披風,嘆道:“伏龍脈上紮營有利攻勢,你覺得雲浪大將軍會看不出來?如果他想的話,能比我們先一步登上伏龍脈,以逸待勞。但是大將軍沒有這麼做,你覺得為何?”
趙勝愣了愣,想到一種可能,卻不敢說出口。
皇甫方士視若無睹,兀自呢喃道:“雲浪大將軍想要的是一場真正的沙場對壘,不在輸贏,只在運籌帷幄,為將者,寧肯捨棄地勢之利,而與對手展開正面對攻,需要的不僅是信心,更是對對手的尊重,看來大將軍此舉是有心考驗主上啊。”
武蠻不假思索,介面道:“我們能贏。”
皇甫方士偏頭看他一眼,悻悻笑道:“天地萬物都講究個平衡,從古至今以小博大之戰而取勝者數不勝數,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鄔將軍不可輕敵啊。”
武蠻面無表情,沒有接話。
片刻後,皇甫方士又丟擲一句讓二人皆無言以對的話,“你們二人隨便挑出一個,可敢和雲浪大將軍對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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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西夜國之支柱的名頭遠非那些徒有虛表的光鮮官階可比,完全是靠一場場浴血鏖戰打出來的,西夜朝能有如今江山,可以說一半都是河對面那個男人守下來的,整整五十餘年,他就像是西夜朝的一面銅牆鐵壁,讓覬覦之敵不敢輕易來犯。
四下無言,三人站立良久,最後還是各懷心思轉回大營,獨留下那道清瘦背影,還在孤獨遙立。
一地,一水,天上飛鳥。
兩軍,三將,血一樣的披風迎風飄揚。
烈陽在天,灑下刺芒。
這方天地大草原上,似乎只有那年輕男子和年逾古稀的老人在天人交融。
至午時,兩軍誰都沒有先動,開爐架灶,炊煙裊裊。清水河兩岸的大軍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同是吃飯休息。
中軍帳前,慕北陵和皇甫方士圍坐在爐灶邊,趙勝親自給二人盛來米飯,就著簡單的素菜聊以果腹。
食至中階,忽聞馬蹄聲傳來,循聲望去,一精甲敵將跨紅鬃馬立於營門前,守衛士兵執矛相對,滿是警覺。
慕北陵初見來人時微有一喜,快速放下土碗,撐起身子走過去,揮下士兵,問那將領道:“可是雲浪烽火二位大將軍差閣下前來?”
來將長得五大三粗,豹頭環眼,一串絡腮卷胡掛至胸口,手勒韁繩,抱拳說道:“敢問可是慕北陵慕將軍?”
慕北陵道:“正是在下。”
來將再道:“奉雲浪大將軍之命,日落時分,邀將軍帳前同飲。”
慕北陵一凜,不假思索道:“請回稟雲浪大將軍,北陵定準時赴約。”
來將抱拳施禮,調轉馬頭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