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商羽不假思索笑道:“殿下已有答案,何必再問屬下,屬下只覺得這場博弈的勝負之數看似在慕北陵手中,實則掌握在殿下手中。”
武越饒有興致,“哦?說說。”
楚商羽道:“慕北陵天縱將才,但他並無舉兵之本,若是殿下有朝一日喻之為叛逆,天下得而誅之,不過在此之前,他確實是攻朝的一大助力,所謂名不正言不順,與其說此戰結果掌握在慕北陵手中,不如說是他慕北陵的將來掌握在殿下手中,所以看上去五五的局面,實掌握在殿下手中。”
楚商羽見武越笑而不答,繼續說道:“慕北陵此次出兵是十五萬,加上壁赤和薊城的部隊,總共不超過三十萬,只要殿下一舉攻破朝城,號令天下之時,憑殿下尊貴身份,百侯來朝,不怕他慕北陵不就範,到時候,壁赤,薊城,扶蘇,皆歸於殿下囊中,二十五萬的軍隊也不過甕中之鱉,不足畏懼。”
武越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楚商羽道:“壁赤之戰,慕北陵效仿元祖先王火燒連營,高傳尉遲鏡奔襲壁赤時,武蠻繞過飛鶴山,直取薊城,實則不敢和高傳尉遲鏡正面交鋒,屬下聽說尉遲高傳部也是慕北陵兵不血刃拿下,究其原因只因為尉遲鏡那道將令,屬下以為,若是尉遲鏡全力進攻壁赤,勝負之數確實不得而知。”
“誠然最後的勝者是慕北陵,但也是勝之不武,所以屬下以為,區區慕北陵不足畏懼。”
武越平靜道:“商羽別忘了,一個尉遲鏡,一個孫雲浪,一個祝烽火,都是折在慕北陵手下。”
楚商羽傲然道:“幾個數典忘宗的老傢伙而已。”
武越沉默不語,只是狹長的眼眸中閃著思索目芒。
數典忘宗,勝之不武,如果什麼人真將這些烙印打在慕北陵身上,或許最後會死的很慘,武越依稀記得那封來自壁赤大通商會的密函,上面寥寥幾字,“慕北陵,強悍如斯”。
阮元倉促發出的密函意味深長,所以武越寧願冒著被慕北陵懷疑的危險,也要招阮元來臨水問個清楚。
“阮元現在何處?”
佝僂老人適時接話,聲音嘶啞至極,宛如出自九幽,“正在臨水大通商會分部。”
武越點頭道:“立刻讓他過來,有的東西,孤必須聽他親口所述才能安心。”
佝僂老人已經習慣自己主子說一不二的性格,施以正宗的萬福之禮,躬身退下。
……
傾盆大雨終於逐漸收斂起肆掠大地的意圖,夕陽破開雲層,灑下萬丈霞芒,西邊整個天際都被映的火紅,好像那個地方剛剛經歷過一場嗜血鏖戰。
五百鐵騎離開破敗的城隍廟重新啟程,馬蹄踏著泥濘渾水,頭頂上,烏青隼展翼盤旋,四方鳥雀不敢靠近百丈。
一行鐵騎,一鳥,筆直朝東北方向疾馳而去。
駐紮在朝城以南的四旗大營中,今天已經是皇甫方士第三次登上名為南麓的丘陵頂端,翹首西望。
翻過伏龍脈後再往前約莫三百里,就是朝城境內,一望無際的平原一直延伸到天邊,廣袤的大地上只有幾處勉強能稱之為丘陵的起伏地勢,這條橫亙在平原上的丘陵被冠以南麓之名。雖然離“麓”字相差十萬八千里。
皇甫方士立在最高那座丘陵頂端,西邊盡頭是那輪即將落下山脈的血紅夕陽。趙勝,任君,雷天瀑,尹磊立在旁側,眼神中包含翹望之色。
趙勝雙手握著一件錦緞綢袍,緩緩走到皇甫方士身後,將錦緞綢袍披在後者肩上,輕聲說道:“先生,起風了,回去吧。”
黑白雙發的中年人淡淡應了聲,腳下卻沒移動分毫,“已經五天了,主上差不多該回來了。”
中年人伸手繫上綢袍繫頸,轉身輕言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再等等。”
趙勝沒有搭話,立在身後一動不動。
中年人也不勸解,視線依舊朝西眺望。
丘陵下不遠處,營地中已經燃起篝火,燒的通旺的火光將整個南麓照的如白晝一般,巡邏士兵持槍來回在營地四方,不敢懈怠。
黑白雙發的中年淺淺嘆口氣,然而那嘆息聲還未完全落下,西方地平線上突然閃現出的火光令他神色一凜。
笑容旋即浮現。
陰霾豁然消逝。
喜歡十三皇旗請大家收藏:()十三皇旗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