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跨出門檻時他微微停了下,頭也不回的說道:“該死的人,一定會死,如果後天一早我還能安然站在你面前,要殺要剮隨你。”
丟下這句話,慕北陵大步離開,只給顧蘇陽留下一展烈烈飛揚的猩紅披風背影。
走出祝府的慕北陵心情頗為沉重,顧蘇陽的極端的態度轉變令他頗感不適,曾經的風流才子已經不在,剩下的只有一副沒了靈魂的空皮囊,而這一切的源頭,便是這場已經快要超出他控制的朝堂之變。
站在祝府的石階上,慕北陵深深吸上幾口涼氣,朝城的秋涼氣息來的太快,夜色未上時已經能嗅到空氣中那股揮之不去的冷意。
慕北陵看著立在臺階下的兩隻石獅子,也許幾十年幾百年過後這對石獅子還蹙立在這裡,但那時祝府何在?自己又何在?
這便是心魔,雖然不似修武之人一旦產生心魔就會停滯不前,卻也對他心境產生不小影響,這些東西,他現在還不知道如何剔除,也或許不久後的將來便會見見淡去吧。
一直守在他身旁瞧見一幕幕的武蠻去馬上取來件絨錦裹衣,披在慕北陵身上,來之前皇甫方士說今天晚上的天氣可能轉涼,特意讓人放了件裹衣。
慕北陵面無表情,抬手繫上領繩,良久方才輕聲說道:“把那些抄家的人全部找出來,投到宮中的萬毒坑裡,有本事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讓我親自動手斬殺。”
始終一言不發的武蠻點點頭。
他知道這是慕北陵想要吐出胸中的淤積之氣。
……
宣同門,城門頂上。
裸著膀子席地而坐的中年人面前擺著一個羊皮酒囊,和一盤分量十足的醬牛肉,這已經是他坐在這裡的第二天,從那個男子走後,他就沒離開過一步,此時夜色漸露,他似乎對天地間的涼意毫無感覺。
白馬銀槍的玉面男子就像一尊石雕站在旁邊,手中抱著被擦得鋥亮的七尺銀槍,視線迷離的望著城外一望無垠的廣袤草原。、
這兩日,被他們從北疆帶來計程車兵就駐紮在宣同門下,每日都會有士兵送來菜餚,然後每次中年人都會笑著讓手下帶壺酒來,先前送菜計程車兵還納悶自己從不沾酒的主子怎麼突然喜歡喝酒了,不過一來二去倒也習慣,後來不用中年人發話,便會自覺送上一羊皮囊的酒。
眉宇間英氣逼人的中年人抓起一塊足有拳頭大的醬牛肉塞進嘴裡,伸手再抓一塊,看也不看拋向一旁,恰好被白馬銀槍的男子穩穩接住。二人隨即有一口每一口的嚼著牛肉,不一樣的是中年男人會時不時舉起羊皮囊喝上一口,然後露出一臉痛苦。
他似乎還是不習慣這個味道。
很快吃完一坨醬牛肉的中年人笑道:“傻鳳兒,喝口酒?”
抱著銀槍的男子一言不發。
似乎已經習慣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中年人也不惱,說道:“他說得對,男人嘛,就該喝點酒,沙場征戰才能多幾分豪氣。”
銀槍男子很不屑的輕哼一聲,別過頭。
中年男人再抓起一塊醬牛肉,轉頭看向男子,揚了揚牛肉,見男子半晌沒反應,洩氣似得苦笑搖頭,自顧自說道:“你啊,什麼都好,就是這脾氣不行,想說什麼又不肯說,什麼事都要別人猜。”
上身的男人把牛肉塞進口中,腮幫鼓鼓。
面若冠玉的男子終於正起臉色,舌尖快速潤過嘴唇,壓低聲音道:“將軍打算幫那個慕北陵?”
中年男人納悶道:“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男子惜字如金:“感覺。”
中年人哈哈笑起,將手中還剩一半的牛肉放到盤力,轉頭反問道:“傻鳳兒覺得我應不應該幫他?”
長著一副秀眉的男子輕微搖頭,沉默不語。
中年人收斂起笑容,一隻手撐在地上站起身來,放眼望著男子方才看向的廣袤天地,道:“你覺得這片江山到底什麼樣的人才能撐得起來?”
男子皺眉斟酌,依然不語。
似是壓根沒指望他回答的中年人自問自答道:“有能者居之,可惜的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稱之為有能者?武天秀?武越?還是他慕北陵?”
男子秀眉皺的更深,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
眼神平靜的中年人側過身子,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神秘兮兮道:“你的問題我沒法給你答案,就像我的問題你也沒法給我答案一樣,若真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說要幫該幫之人。”
男子很罕見的咂摸起最後幾個字眼。
中年人深深看他一眼,無奈搖了搖頭,似乎和傻鳳兒說這些是多餘的。
眼前的這片江山,無論結果如何,興許都會煥然一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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