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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深秋，錦繡坊的院子裡落滿了凋零的黃葉，頗有幾分蕭索的意味。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小織擔憂地看著崔繡，算上剛才的幾回，這已經是姑娘第三次紮傷手指了。雖然她們做繡孃的紮手是常事，但是看著崔繡指尖冒出的血珠，小織還是忍不住地感到心疼。

崔繡放下手中的繡品，用帕子把受傷的手指包起來，心中輕嘆，看來今天是沒辦法繼續繡下去了。

“小織，你說如果你親近的人很快就要離開了，你會不會告訴他心中的想法？還是裝作不知，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直到離開的那天？”

小織才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哪裡懂這些，她撓撓頭，“我阿爹走得早，我的親人只有我的阿孃了，但是她又怎麼會離開呢，阿孃說過她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

崔繡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又點點頭，笑著對小織說：“你娘說得沒錯，小織，你把手中的裙子繡好今天就可以早些回家了。”

想到可以早點回去陪娘親，小織高興地跳起來，“太好了！”

崔繡走出繡房，站在大槐樹下，看著樹梢搖搖欲墜的黃葉，想著這些日子朝堂的變換，不禁嘆了一口氣。

皇上，不，應該說是太上皇了，這一年太上皇久病不愈，前幾日終於下旨禪位於太子，端王和銳王聞信紛紛異動，但好在太子早有準備，成功控制住了兩王手下的人馬，於昨日登基為帝，改國號景宣。

這些是昨日崔繡在穆辰書房裡無意間看見的，雖然穆辰什麼也沒說，但崔繡其實一直都知道他即將回京的事實，只是這些日子過於美好，讓她一時忘記罷了。

崔繡回房拿出為穆辰新做的冬衣，手輕輕撫過上面織繡的暗紋，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許久，她終於拿起包裹，下定決心登上了馬車。

穆辰正在書房研讀醫書，或許是親人接二連三的離開讓他對生命有了不一樣的理解，自那以後，他就派人收集了很多醫理方面的古籍，每天都抽出一段時間用來學習。

書房的門敞開著，崔繡遠遠地就可以看見他端正挺拔的坐姿，哪怕沒有人在，他對自己也從未有過一絲懈怠。

崔繡輕輕敲了敲門，穆辰應聲抬起頭，見是崔繡，立即面帶笑容地走了過來，“繡兒今日為何早了許多？”

見到穆辰笑容的一瞬間，崔繡覺得之前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了，“子辰，我帶了新制的冬衣過來，你快去試試看，如果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我再拿去改改。”

“繡兒做得自然都是最合適的，”穆辰接過崔繡手中的包裹，心中一陣熨帖，“你有時間怎麼不知道多休息，現在天氣還不算冷，何必這麼急著制冬衣呢？”

“你試試嘛......”

“好，你在這坐著，我進去換上。”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穆辰穿著銀灰色雲紋直襟裘衣走了出來，厚實的衣料穿在他身上絲毫不顯得臃腫，反而修飾了稜角，更顯出一種溫潤如玉的風雅。

崔繡眼神柔得快要滴出水來，她走上前輕輕撫平衣領的褶皺，“真好看。”

穆辰一把握住崔繡想要收回的柔荑，“繡兒，你有心事”，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崔繡抬起頭凝望著穆辰的眼睛，裡面除了初見時的溫柔還多了一份令她心悸的深情。

“子辰，我知道你快要回京了，對不對？”

穆辰有一瞬間的驚詫，但他不去問崔繡是如何得知這個訊息，“繡兒是在為此事煩惱？”

他拉著崔繡坐下，兩人的手緊緊交握，穆辰能夠感受到崔繡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我本也想近日找個機會和你說此事，其實當今皇上早有口諭命我回京，只是我以朝堂局勢未穩的理由推辭了，如今皇上已經順利登基，想必過不了多久聖旨就要到了。”

雖然穆辰人不在京城，但皇上能夠如此順利地榮登大寶，少不了穆辰的周密部署和柳昭堂的公開支援，所以這次回去，作為有功之臣，皇上的賞賜定然豐厚，就算是請聖上賜婚也無不可。

“繡兒可願與我一同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