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月觀的後罩房裡,賬房先生坐在桌案前,手裡拿著不斷的波動著珠算,正在算著過去一月薛蘅名下產業的支出情況。
賬房先生的眉頭緊鎖,一月的時日裡開銷太大了,銀子已經吃緊。
修路果真是一件費銀子的事情,這其中使用的水泥還是薛蘅自己作坊生產的,節約了不少的成本。
即使如此,這一個月下來,賺的所有錢財也全都用到了修路一事上還不夠,薛蘅不得不從平樂館收取的會員費用裡抽調了一部分用於修路。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需要從新開源才能穩定的維持下去。
小紅已經告知了她,二樓的包廂已經被會員給包完了,平樂館每日只能收到樓下那些散客給的幾錢銀子,除去已經提前收取的會員費每日入賬極少。
小紅的言外之意便是,讓她不要動用太多會員費,否則平樂館會週轉不過來,到時候資金鍊一旦斷掉那便麻煩了。
薛蘅看著賬本上一筆又一筆的支出嘆息不已,她手裡貴重的首飾珠寶倒是有不少,但可用的銀子還真沒多少。
她在長安的時候每月的月例是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可以買二千五百斤糧食,對於百姓來說是很大一筆了,一家人使用一年綽綽有餘。
但她喜歡呼朋喚友去外面大吃大喝,記得有次請了三十來人吃螃蟹宴,一次便花了二十兩銀子。
那時候不用為銀子發愁,並不覺著這麼消費有何不妥。
如今當家了,手底下還有一群人指著她吃飯,才知曉責任重大。
再次回想起往日鋪張浪費的日子,真後悔當初的裝大尾巴狼行為,她在外面擺闊用的錢財,都是在薛丞相從其他地方剝削來。
如今她離長安遠了,在臨走之時薛丞相將她的嫁妝等物都交給了她,她又成了道士,嚴格來說就不是薛丞相的女兒了,薛丞相也不會再像以前那般貼補她。
若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已經不能再開口向家裡求助。
如今她的花費完全要靠自己來賺,只有當自己賺取銀子的時候,才知道從中的辛苦,花起銀子來也不再大手大腳,需要精打細算。
至於祖母那兒,她也是不能開口借銀子。
若是這一次問祖母借了,明日祖母就會笑著在與人閒聊的時候說出來。
益州這個地方說大也不大,過不了便會傳去老遠。
“道長,外面有姑娘找你。”宮絛輕聲打破了薛蘅的沉思。
薛蘅放下賬簿,神色有些不悅:“沒告訴來人洗月觀是不對外開放的嗎?求神拜佛去其他的寺廟、道觀,下次這些事情不需要來問我。”
若是穿著普通的姑娘宮絛就直接讓人將她趕走了,但這上門拜訪的姑娘打扮的華貴看上去像是有身份的人,便有點拿不定注意了。
“道長,那姑娘穿著華貴,許是大戶人家女兒。”
薛蘅看了宮絛一眼,“問過是誰家的姑娘了嗎?”
“那姑娘不說自己是誰“宮絛有些訥然:“卻一直想要進到觀裡瞧瞧,她身邊還帶著兩個下人。”
“先給她一個教訓,教訓教訓再放進來問她此行的目的。”薛蘅將賬本扔在了桌上,本就心情不好還來觸黴頭,好好勸解離開不聽,那便只能怪自己倒黴了。
定康縣這個地方也沒有什麼權貴,想必是哪家養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以為洗月觀是她可以撒脾氣的地方。
既然想要到她的地方遊歷,便要遵守她的規矩,在大昭並沒有不打女人的說法,只有不打貴人的規定。
“是”宮絛退出了屋子,薛蘅的吩咐她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薛蘅將賬本放在了桌案上,又對幾個前來算賬的賬房先生說道:
“回去之後告訴你們掌櫃的,貧道希望接下來的三個月內利盈利應當有所上漲,若是辦不到貧道就準備換人了。”
幾位賬房先生在心裡默默為自家掌櫃擔憂著,道長給的工錢在定康縣著實很高了,為人也和氣,做起事情了也不用畏手畏腳。
但就是在人員任用這一方面不講情面,而且最討厭有人和她拉關係,或是仗著自己勞苦功高就倚老賣老。
聽從長安來的人說,道長曾經在長安城的平樂館裡當東家,批評人的時候連她的庶姐都沒有放過,如此坦率的性子也有利有弊。
“道長”賬房先生拱了拱手:“我們平樂館最近的生意已經很是不錯了,每一場座無虛席,若是還要提高盈利恐怕只有提高價格了。”
“若是有其他辦法最好不要隨意的更改價格。”薛蘅想了想,又道:“掌櫃們每月拿著那般多的月錢,也得對得起這麼高的收入,在貧道這兒可沒有高薪低能一說。”
“是,小的會回去通知掌櫃。”賬房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再想想法子了。
薛蘅看著面前的幾位鬍鬚有點發白的賬房先生,這些人已經在坊間混跡了多年,已經是人精了,若是動動腦子定然能夠想要法子。
若是不逼一逼,還真以為她手裡的銀子那麼好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