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年過八旬,老當益壯,絲毫沒有退位讓賢的意思。自從董胤壓倒董伏上位以來,這司馬騳根本就沒有打算和他搶權力的意思,坐著個司徒的位置,卻是基本上不幹事了。
不過權力沒有了,名聲依然在那裡。張先絲毫不敢怠慢,問道:“不知司徒找我,是有何要事?”
“張大人如此直接,我也不與大人繞彎子了。”徐震微微一笑,“實不相瞞,前些時日司徒大人得知豫州兗州兩路大軍意圖進攻洛陽,便找到我等,商議遷都之事。”
“遷都?”聽到這兩個字,張先錯愕了,怎麼好端端的,就要遷都了?
徐震重新將自己的杯子滿上,龍井的清香確實讓人難以忘懷;他小小的吸了一口,說道:“據前方來報,這兩路兵馬共有四十萬人。雖然董胤已經親徵圍剿,但司徒大人並不看好這場勝敗。要知道整個洛陽加上禁衛軍都只有兩萬多人馬,如何抵得過四十萬人馬?與其等到前方敗陣的訊息,不如早些遷都,保證皇上安全。”
張先聞言,默默地喝了口茶,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在顫抖,似乎那顆因為權力而受到感染的心髒,又重新激動了起來。他努力平息自己的顫抖,問道:“遷都之事,朝臣商議便可,如何需要找上我?”
“敢問閣下,如今這朝中,到底是誰說了算?”
張先愣了愣,理所應當地回道:“自然是那大將軍董胤。”
“那敢問閣下與大將軍是何關系?”
“這……他應該算是我的女婿吧。”
徐震笑了笑,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大將軍不在朝中,那閣下身為大將軍的岳父,說話自然有分量。閣下的意思便是代表著大將軍的意思,您可明白?”
張先是個聰明人,徐震一席話直接將他點醒了。董胤不在,誰都不敢妄自說遷都之事;而這些人看中了自己是董胤岳父的這一層身份,便想讓自己代表董胤,同意遷都之事。
好大的一盤棋!
張先並沒有因為自己被這些人看重而感到驚喜,他前不久才暗暗立誓,自己絕不會再涉足官場之事。何況這件事,明面上是抬高了他的身份,但實際上是在找一個替罪羊。若是董胤班師問了起來,他們將自己搬出來,那豈不是糟糕?
但張先並沒有立刻回絕,因為他感受到自己的內心又開始躁動了;他雖然說著不再涉足官場,但他如何能夠真正的架住權力的誘惑?
他的指尖悄悄地在桌上畫著十字,問道:“若我答應……司徒大人可有甚好處給我?”
徐震似乎料到張先會提出這等條件,畢竟一年前的事情,那可是滿朝皆知。堂堂洛陽首富,竟然為了一官半職,身陷囹圄,難道他不知道可以買官的嗎?
這徐震也是有備而來,他靠近張先的耳朵,輕聲說道:“前些時日,司空王師被董胤所殺,這個位置,正好空了出來……堂堂權臣岳父,怎麼能沒有個好位置佔著呢?”
張先聽見這個回答,真的是欣喜若狂,司空可是三公,若真將這位置交給他,那他的美夢不就又近了一步嗎?
不過欣喜片刻後,張先又恢複了理智;要知道一年之前,他可是被馬氏兄弟騙得苦不堪言,若是這次再被哄騙……那還不如自盡罷了!
“你且回去,傍晚再來,必給你一個答複!”張先必須先冷靜地思考一番,若是重蹈覆轍,豈不被天下恥笑?便打算將徐震支會走。
徐震見張先這般模樣,理解的點了點頭,將杯中茶水飲盡之後,便瀟灑離去。
離開張先府上之後,徐震並不急著朝自己的家中走去;他轉了個彎,隨即進了個小巷子。遠遠地,他看見停在了一旁的轎子。
“張先怎麼說?”
徐震剛剛走過去,轎子裡便傳出了一道陰沉的聲音,即便徐震已經聽得很習慣了,但他依然覺得很不舒服。
徐震朝轎子恭敬地行了個禮,回道:“司徒大人,那張先說他要再想想,讓我傍晚再去。”
黑暗的轎子中,似乎能夠看見裡面的人輕輕地點了點頭。那人沉默了片刻後,說道:“馬邕等人被董胤所殺,這是我們目前最好的辦法……能夠把張先爭取過來最好,若是爭取不了,那也只能作罷。”
徐震陰險的笑了笑,回道:“司徒大人寬心,那張先極為好權,自會上鈎。”
“如此最好……”
“不過司徒大人,若張先真的同意,莫非真把司空的位置交給他?”徐震的擔憂極為正常,畢竟司空位列三公之上,如何能夠交給這麼個沒有政治基礎的人?
轎子中的人明顯頓了頓,隨即淡淡說道:“無論是董胤董伏掌權,亦或是我掌權,所謂的三公不過是虛職罷了。那董胤自稱大將軍,你何時見過大司馬敢在他頭上拉屎的?”
“只要他敢接,我就敢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