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往往都是老臣看不慣年輕人,年輕人又厭惡老臣;思想不搭,如何談得上合作?
原本可以雙利雙贏的,但卻被這些人的死脾氣弄得一團糟。如今這種情況,也不過如此而已。
“看來哦是沒得談了……”司馬騳輕嘆一聲,但這聲輕嘆卻是將董胤三人的神經都給繃緊了。董胤知道司馬騳不會孤身一人待在這書房之中等待自己的到來,那這書房中必然有埋伏。
董胤一手按劍,一邊說道:“司徒大人忍辱負重,為了今天,也不知籌劃了多少時日!在我看來,閣下也不過是個被權力矇混頭腦的俗人罷了。”
在上面的位置上,難免會遭受他人的非議,無論董胤或者司馬騳。他們兩個極為接近的人都無法互相理解,都會互相非議,更何況那些底層的人呢?
司馬騳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大將軍如何評論老夫,早已無所謂;將死之人,相信歷史自有評價……大將軍是過來人,自己嘴上說著憂國憂民,但在他人看來,又是如何模樣?您的憂國憂民,如今卻已變成了禍國殃民……皇上昏聵,但我不能容忍當權者同樣昏庸!”
“我雖然只是個老頭子,但同樣能夠看出官場上的貪婪腐敗;若你知道我以前的事跡,只怕也不會在這裡大放厥詞。大將軍異於常人,本來一年之前,老夫還挺相信大將軍的……不過事實證明,老夫終究是錯了。”
董胤心中冷笑一聲,喝到:“你別跟我裝了,那天馬邕那群人突然發難,就是你的安排吧!莫當我瞎眼,那罪狀書上第一個大名,便是閣下的名字。說的那般冠冕堂皇,不過還是依靠朝中五毒的凡人罷了!”
司馬騳搖了搖頭,眼睛微眯略有疲憊神態,輕聲說道:“你所謂的五毒,歷朝歷代皆有並非今世獨有産物。要知道,朝廷就是靠這麼些人運轉下去的;而國家,也是靠這些人運轉下去的。你能殺死他們,但如何能夠根除他們?所有賢明的皇帝都難以將他們根除,你又如何做得到?與你的剿殺不同,我這是疏導;那些人雖然無德,但只要有些許才能,皆能以利益相邀……朝廷,也是這麼支撐起來的。”
“說了這麼多……老夫也感覺有點睏乏了,那就不多說了吧……”司馬騳捏了捏自己的眉間,人老了就是容易發困;也許年輕時候血氣方剛,這個時候需要全部補回來吧。
“動手。”
兩個字極其淡然地從司馬騳嘴中出來,董胤的神經立馬繃緊了;他不知道司馬騳這裡究竟埋伏了多少人,埋伏的人又是如何模樣……不過,他相信,初生的朝霞,是不會敗給即將落入西山的餘暮……
就算是耗,我都能把你給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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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裡外的營帳之中。
董胤將劉夷希與張瑜單獨安排在一個營帳之中,而且不準他人幹擾,自己則是帶著聶辰與權奉,前去與司馬騳相會。
雖然眾位將領對於董胤的安排極其好奇,更是對於董胤這些天來的各種作為表示不解,但上面都這麼安排了,那也只能從命。
劉夷希二人就這麼相對坐著,沒有任何言語,令得這個大帳極其壓抑,彷彿一股呼吸之間,便能將營帳中所有的氧氣吸收幹淨。
如此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張瑜低聲說道。
劉夷希無奈的笑了笑,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想到這裡,心髒又無可奈何地痛了起來。面對董胤給的這麼多機會,他似乎絲毫沒有把握。
看著劉夷希那無奈的表情,張瑜氣不打一處來;董胤都這麼放水了,想讓他“趁虛而入”,難道他還看不出來?這木腦袋……真是完全沒有長進!
劉夷希沒有接話,二人依舊這麼沉默地對峙著。
片刻後,張瑜又說了一句話:“我想我爹了……”
聽到這句話,劉夷希微微一愣,隨即臉上滿是惆悵的神色——張瑜張先這對父女,一年未曾見面,張瑜這般思念,簡直是劃破天際。
無奈董胤將她天天鎖在家中,甚至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能看一眼……想到這裡,劉夷希不由得替張瑜心疼。
即便你不是我的人,但我的心,也只為你感到痛苦。
“等董胤回來了……你就能看到你爹了……”劉夷希笑著說道,但說到董胤之時,明顯他的笑容僵了僵……原來,自己連幫助她見到父親都做不到……
張瑜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但心中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對於劉夷希的麻木,她顯然已經很習慣了,畢竟木腦袋不是一日能夠練成的,也不是一日能夠破解的。
張瑜朝著西方望去,那裡,一座雄城微微升起,映著皓月,宛如天邊一顆璀璨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