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位故友不但來去如閃電,還極愛把自己攪進渾水中。可是瑟丹大人在其初抵中土時主動將火戒贈與,說不定正是被這份特質觸動。
新鮮的冷空氣叫人精神一振。
精靈不老不死,卻也畏冷。第三紀2911年迎來了歷史記載中鮮有的嚴冬,但貝列戈哈和他的同僚始終謹守崗位。
風雪斷斷續續了三個多月,路玲總算盼來消停的前奏。
“明天你就能起程回去。”貝列戈哈端著水壺,往她手中杯子添水,騰騰熱氣立時升起。
“謝謝。真是出人意表的冬季,我頭一回被大雪困在野外。”戴著兩雙手套的手稍稍恢複了知覺。
“後悔到這裡嗎?”他指他們身置的林地北境哨營。
“難忘的體驗。何況是我心血來潮想探望你們的。”她斜睨了精靈一眼,疏落枝梢篩漏的夜光冰霜般凝在他的面頰、他棕紅的辮結上,“不然也不知道巡林隊確實一點都不容易。”
貝列戈哈大笑起來,“比起人類我們其實輕松很多了。”
面對他的揶揄,路玲皺著眉也跟著笑了。“幸運的是,這段時間北邊很清靜,我的擔憂都成了多餘。”
他轉過頭,雙手交疊在瞭望臺的木欄上,“多虧了矮人。盡管對他們沒什麼好感,我還是要承認,他們是殲滅魔軍的一支重要力量。”
路玲眨了眨眼。
“那場仗打了六年之久。關鍵時刻鐵足丹恩帶著援軍趕到,扳回戰局,並擊殺了敵人的首領。”貝列戈哈低念道:“那個褻瀆者。”
她清楚,不論是聽聞或親身經歷,林地精靈都不會遺忘他們的王後歿於褻瀆者阿索格手下。
“繼而北方獸人再遭重創,緣於阿索格的褻瀆行為,深深激起了矮人對國王的哀痛和胸中怒火。”
“有失,有得。”那索爾算是死得其所。
“你的精靈語進步了。”貝列戈哈聞聲回神,莞爾朝她贊道。
她微微一笑。剛才男精靈的話提醒了她一件事。
“我聽說臨冰一役後,你們將犧牲者統統埋在了北面邊境。”
貝列戈哈愣了愣,“在哨營往西30哩的地方。”
“萊戈拉斯告訴我,他每年春天都會到那裡,很少的時候會遇見洛斯迪爾。”
“是的。偶爾遠遠看到他們駐足在墳冢四周,萊戈拉斯殿下或洛斯迪爾殿下,不過我並未停留。”
雖然停了風,她手裡的茶仍不覺間全涼了,或許還沒有一刻的時間。
“撞見過國王嗎?”
他的眼神閃了閃,可語氣果決:“不曾。”
良久,路玲重新找到自己的聲音,“抱歉,我不該問你這些問題的。”
“但我很高興你問了。”
不禁一怔,四目相投間她從他的目光中感到了溫暖。
“那我再問一個問題。”在他的默許下,她輕聲開口:“你可知道兩位公主對你的看法?”
“可靠的戰友,知己。”
所以他不知道,抑或不肯定。路玲不敢置信她的精靈好友遲鈍如斯。
“假如她們對你曾有,或依然有愛慕之意……”
“她們的心意鼓舞我在作戰時更敏捷勇猛。”
她的嘴一張再張。“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
漸亮的星光撒進針葉織成的網,夜又冷了幾分。
瑟蘭迪爾沒想到這麼快又和那群醜陋的邪惡僕役打照面,嘴邊漾起冷酷的弧度。
茍延殘喘的迷霧山獸人到底視林谷為眼中釘,這次從林谷北邊發起攻襲的魔軍陣容更多了不可小覷的座狼大軍,聯想嚴冬之年白狼入侵幽靜曠野的舉動,不得不懷疑這一切早已被計劃好。
北林谷戰役在登丹人的協助抗擊及他的軍隊加入下,不足兩個月結束。瑟蘭迪爾很早便知悉沒落的亞爾諾後裔定居於此,愛隆是他們第一任君王的同胞兄弟,林谷的門永遠向他們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