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鬥知道他練功不慎,留下痼疾,接這三指,只怕受了內傷,當下雙掌一掄,左掌“滔天炁”,右掌“渦旋勁”,一個向外,攻向冷玄;一個向內,牽扯那一團鐵器。
冷玄丟開鐵器,揮鞭反擊,那些鐵器得了自由,紛紛向下墜落。施南庭見機,雙手抓拿,鐵器還沒落地,忽又跳躍而起,繞著冷玄團團亂轉。楊風來守在一邊,原本礙於身份,不好出手圍攻,但見二人聯手,也就無所顧忌,兩條白綾忽上忽下,不時去纏冷玄的雙腿。
冷玄三面受敵,不由動了豪興,朗聲叫道:“正該如此!早幹什麼去了?”身法忽地變快,一道青影隱沒無端,在白綾、黑鐵、漫天掌力間穿梭,來去如鬼如魅,出手如雷如霆,以一敵三,不落下風。
東島三人越鬥越驚,均想無怪父兄命喪他手,這老太監一身武功有如天人幻化,縱是島王雲虛親來,也未必敢稱必勝。朱元璋身邊有此人物,無怪屢遭刺殺,總能安然無恙。
又鬥十餘合,明鬥眼角餘光所及,茶博士縮在牆角,早已癱軟如泥,白衣僧端坐不動,臉上笑笑嘻嘻,身處勁氣之中,居然若無其事。
明鬥心中暗凜,搜腸刮肚,也想不出這和尚的來歷。他有心試探,故意帶偏掌風,掃向和尚,可那掌風好比泥牛入海,一近和尚身邊,立刻不知去向。
明鬥心中納悶,轉眼再瞧,那一對少年緊靠窗邊圓柱,較矮的黃衣少年擋在青衣少年之前,長劍橫在胸前,目光死死盯著這邊。
明鬥心頭一動,暗想二人與冷玄同桌,必是他的同黨,老閹狗武功極高,陰魔指更是防不勝防,假使今天能夠殺他,東島三尊怕也難免死傷。
他向來狡猾,意想到此,左掌一掄,掃中數十塊鐵屑鋼針,一陣風向兩個少年捲去。
鐵器還沒近身,黃衣少年運劍揮出,劍鋒精光點點、如灑星鬥,只聽叮叮連聲,鐵屑鋼針撒了一地。
明鬥不由動容,心想:“這不是奕星劍麼?這小丫頭是席應真的傳人。”正思量,楊風來也明白了他的計謀,身如遊龍,脫出戰圈,兩條白綾刷刷刷掃向朱微與樂之揚。
朱微劍法雖妙,但內力不足,勉強擊落暗器,手臂已是又酸又麻,忽見白綾卷來,只好硬著頭皮揮劍刺出,誰知那白綾活了一般,看著向左,劍尖還沒刺到,忽又扭頭向右,朱微手腕一緊,已被緊緊纏住,只覺一股大力拽來,拖得她下盤虛浮,向前沖去,這時又聽樂之揚發出慘哼,轉眼一看,那小子被纏住脖子,兩眼翻白,舌頭也吐了出來。
朱微心中大急,伸手抓那白綾,可是楊風來何等厲害,輕輕運勁一撥,就將兩人分開,朱微情急失態,忍不住叫道:“冷公公!”
這一叫清脆嬌柔,眾人均是詫異,楊風來笑道:“好家夥,原來是個母的……”來不及奚落,鋒銳勁氣淩空掃來。楊風來大笑一聲,縱身跳開,冷玄一鞭將他逼退,二指如劍,劃過兩道白綾,白綾應手而斷,樂之揚一屁股坐在地上。
冷玄轉身救人,身後空門大露。他面對的都是當世高手,容不得絲毫大意。施南庭不願乘人之危,略略遲疑了一下,明鬥卻是掌風天落,夾雜鋼針鐵屑,拍向冷玄身後。
老太監臨危不亂,極力擰轉身形,馬鞭回掃,鐵器叮叮當當落了一地,跟著鞭梢抖直,一股銳氣繞過掌風,點嚮明鬥的小腹。
明鬥不敢過分相逼,縱身向後跳開。突然之間,茶樓裡沉寂下來,只聽得相鬥四人粗濁的喘息聲。
滴答,一點鮮血落在地上,冷玄的手指微微發抖。朱微在他身後,分明看見一點殷紅從他左肩漫開,她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糟糕,冷公公受傷了!”
“老閹狗!”明鬥冷冷一笑,“看樣子,你今天難逃公道!”
冷玄不動聲色,抖了抖衣袖,淡淡說道:“三打一是公道,牽連無辜也是公道,東島的公道原來如此,冷某真是佩服得不得了!”
東島三人聽了這話,均是面孔發熱。這時忽聽呵呵大笑,三人轉眼一瞧,發笑的又是那個和尚。楊風來惱羞成怒,破口罵道:“臭禿驢,你笑什麼?”
白衣僧手把茶碗,閑閑笑道:“笑什麼?當然是笑人了,足下這麼問,難道不是人?”
楊風來大怒,張口就罵:“臭禿驢,我是你爹!”白衣僧笑道:“這可更不對了,我是禿驢,你是我爹,那你豈不也是驢了?哈,看你長得毛茸茸的,禿驢算不上,倒是一頭小毛驢兒,哈哈,毛驢兒,毛驢兒,就是黑了一點兒!”
楊風來氣得兩眼噴火,正要出手教訓,明鬥沖他一擺手,沉聲說道:“別說閑話,正事要緊!”
楊風來看他神色,知道必有緣故,當下忍住怒氣,白綾一抖,又卷向冷玄。明鬥同時出手,刷刷刷連劈六掌,施南庭也上前一步,伸手抓拿,滿地鐵器跳躍而起。
三人蓄勢而發,來勢更加兇猛,冷玄一要正面抵擋,二要護住身後兩人,不過數招,一塊碎鐵擦身而過,帶起一溜血光。朱微看得吃驚,叫聲:“冷公公!”挺劍要上,明鬥卻分出一掌,向她迎面拍出。朱微只覺大力壓來,渾身鮮血直向上沖,不由得發出一聲嬌呼。冷玄聽見,反手一指點出,冷風颯颯,明鬥的掌力土崩瓦解。這時忽聽施南庭大叫一聲:“著!”冷玄的左脅鮮血迸濺,跟著白光掃地,一條白綾纏住了他的左腳。
楊風來一招得手,不由得發出一聲歡呼。冷玄上要抵擋三尊,下盤又被白綾纏住,加上接連中傷,不過三招,便覺頭暈目眩,身子搖晃起來。朱微也看出不妙,想要挺劍相助,可又害怕弄巧成拙,再惹冷玄分心。
正著急,忽聽冷玄銳聲高叫:“薛禪王子!”朱微一呆,不解其意,但聽沉寂時許,有人呵呵笑道:“冷公公,你叫誰?”朱微轉眼看去,介面的正是那白衣僧人。
冷玄叫道:“薛禪,我叫你!”白衣僧笑道:“薛禪早已死了,你還叫他幹嗎?”冷玄“呸”了一聲,說道:“你要死也死透些,剃了個光頭騙誰?”白衣僧哈哈大笑,說道:“冷玄啊冷玄,你真是病急亂投醫,你背恩忘義,難道說還要我救你不成?”
冷玄冷冷道:“我死了容易,那東西的下落可是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了!”白衣僧笑道:“你知道我的來意?”冷玄冷笑道:“你不就是為了‘元帝遺寶’而來的嗎?你再不出手,我就交給東島三尊!”
“元帝遺寶!”東島三尊均是動容,六道目光落在白衣僧身上。白衣僧沉吟一下,起身笑道:“冷公公,你厲害!”一揮衣袖,輕飄飄拍出一掌,口中笑道,“明尊主請了!”
他出手瀟灑,談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