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十二章 孤島無雙 (1)

席應真看了一會兒,說道:“七分天生,三分人力,釋印神將墓地設在此間,其實大有名堂。”

“但聞其詳。”沖大師微微笑道。

席應真指點說:“島上奇峰,下通海底靈根,上應廉貞xue星,水氣蔚蔚,浩風四來,實為風水彙聚之地。但若只是如此,也不過孤山禿島,靈氣隨聚隨散。偏偏其靈秀所鐘,在這島嶼四周生了一大片巨礁,山環水抱、蓄水藏風,好比海龍抱月,將萬千靈氣困於島內。你看這島上萬木,凝碧湧翠,生機浩然,若是平常孤島,豈有如此氣象?”

眾人聽得入神,站在礁岩之上,凝望前方山峰,心中生出肅穆之感。沖大師合十笑道:“席真人不愧大明帝師,見識果然高明,以你所見,這兒莫非就是東島的龍脈?”

葉靈蘇臉色一變,怒道:“賊禿驢,我可明白你了,你盜墓取寶是假,斷我東島龍脈是真吧?”

沖大師笑而不語,席應真卻搖頭說:“海上風水不比陸地,中土千山來龍,氣脈源遠流長,龍脈所向,帝王出焉。此島有海龍沖天之勢,可惜獨龍飛天,孤掌難鳴,四面又是無量海水,水為流動之物,靈動有餘,堅牢不足。因此種種,東島之人,空有帝王之機,卻無帝王之氣,或有帝王之才,卻無帝王之志。”

葉靈蘇聽到這兒,默默回想,數十年東島爭雄天下,死傷無數,結果到底敗給了朱元璋,正應了“空有帝王之機,卻無帝王之氣”的話,可是“帝王之才”與“帝王之志”兩句卻無佐證。

沖大師盯著山峰,沉默良久,忽而笑道:“真人高論,可惜風水之術,向來虛妄,天道茫茫,豈能盡知?時運便如海水,亦是流動之物,只要格物致知,未嘗不能洞悉天機。更何況,人生百年,終為枯骨,既然終有一死,與其死得默默無聞,不如死得轟轟烈烈,至於勝敗之數,勝了固然可喜,敗了也無遺憾。”

席應真聽得大搖其頭:“大和尚,你身為禪門弟子,卻看不破世情,執著於俗務。”

沖大師笑道:“席真人身為玄門弟子,又何嘗放得下俗務?禪門機用,應無所住,只要本性空明,吃喝拉撒,均合大道,衣食住行,無非禪機。席真人以道法入世,卻能輔佐朱氏稱帝,貧僧以佛法染塵,又未嘗不能助蒙元複國。如果道力不濟,陷身塵網,那也是貧僧自作自受;若是道力具足,以征伐為修行,變戰場為道場,未必不能了凡證果、參悟大道。”

席應真一時語塞,他縱有千百道理,輔佐朱元璋一事卻是板上釘釘,同為出家之人,他若責備沖大師,大有賊喊捉賊的嫌疑。

沖大師看出他的心意,哈哈大笑,踩著礁石,足不點地般向島上走去。明鬥也緊隨其後,樂之揚忙道:“快,別讓他們佔先了。”

席應真折損機鋒,灰心喪氣,嘆道:“小家夥,我們上了島又能怎樣?”道:“我們若不上島,這些人豈不得逞了嗎?”:“是啊,如果印神古墓裡真有厲害武功,落到這和尚手裡,那還不是如虎添翼?”

席應真歷經戰亂,早已厭倦了爭鬥,聽了沖大師一席話,回顧平生功業,多是征伐殺戮、爾虞我詐,大大違背了“清靜無為”的道家宗旨,故而心灰意冷,一時只想置身事外。但聽,心想沖大師包藏禍心,本領越強,禍害越大,若釋印神的武功落到他的手裡,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想到這兒,席應真打起精神,帶著二人跟了上去。五人下了礁石,才走幾步,忽聽前方傳來人語。上前一瞧,前方空地上站了兩人,探頭探腦,正在東張西望。

兩人聽見動靜,雙雙回頭看去,釋王孫看見五人,沖口驚呼:“啊呀,你們怎麼透過‘海音夢蝶陣’的?”

沖大師笑道:“原來那石陣叫做‘海音夢蝶陣’?看釋先生的樣子,我們透過石陣,你倒有些失望。”

釋王孫愣了一下,賠笑道:“哪裡話?大師透過石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沖大師看他一眼,又向竺因風笑道:“竺老弟真是聰明伶俐,奪船逃走不說,還將釋先生一併帶走。貧僧如果氣運稍差,怕是見不著二位了。”

他談笑風生,甚是客氣,竺因風卻覺字字刺心,麵皮抽搐兩下,幹笑道:“常言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夫妻尚且如此,大和尚又何必太過認真?我若不走,難道陪你淹死燒死嗎?”

沖大師擺了擺手,說道:“也罷,此事暫且不提。釋先生,你安然透過了石陣,想必也知道墓xue的入口吧。”

“慚愧,慚愧。”釋王孫一臉頹喪,“家父去世之時,只告訴我島嶼方位和入島之法,意思是讓我來此祭奠,壓根兒也沒想到我會進入墓xue。唉,實話說,沒有大師指點,我也想不到墓xue中藏了寶貝。”說到“寶貝”二字,他的呼吸微微急促,眼裡閃動貪婪光芒。

葉靈蘇見他醜態流露,怒不可遏,說道:“釋王孫,天底下哪兒有你這樣的兒孫,帶著外人來挖自己的祖墳?”

釋王孫面紅耳赤,梗起脖子說:“我挖自家的祖墳,又關你什麼事?”

葉靈蘇無言以對,心想:“是啊,他是釋家人,挖自家的祖墳,又與我有什麼關系?”席應真也是連連搖頭,嘆氣說:“釋王孫,你一定是聽了這和尚的蠱惑,才會鬼迷心竅,打自家祖墳的主意。”

“牛鼻子你懂個屁!”釋王孫氣勢囂張,“我爹給我取名王孫,你看我有半點兒王孫的樣子嗎?我倒了半輩子的黴,受了半輩子的窮,老祖宗保佑過我一次嗎?沖大師說得對,老祖宗如果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我發財,如果我發了財,又何必來挖他的墳墓呢?”

此人不但貪鄙,而且蠢笨,反駁之餘,竟把沖大師的蠱惑之詞也一一說出。教人自掘祖墳,絕非光彩之事。沖大師臉皮雖厚,也不禁微微發熱,咳嗽一聲說道:“釋先生,這些事自己明白就好,跟這些俗人多說無益。”

釋王孫眉開眼笑,沖著他連連點頭:“是,是,還是沖大師高明,說什麼都是虛的,寶貝到手那才是實的。”

眾人見他模樣,均是哭笑不得,不想世間竟有如此蠢貨,居然會相信沖大師的鬼話。墓xue中有無寶貝先不說,縱然真有寶貝,釋王孫無拳無勇,得到以後也休想保全。

席應真宅心仁厚,本想勸說此人迷途知返,但見他固執神氣,又不由為之氣結,想了想問道:“釋王孫,你出身武學世家,怎麼不會武功?”

釋王孫不意他提及此事,愣了一下,隨口答道:“不止我不會武功,我爹也不會。聽他說,祖父死得早,釋家的武功一招也沒傳下來。”

席應真暗暗嘆氣,心下不勝惋惜,遙想釋印神、釋天風當年的威勢,誰又想象得到,他們的子孫會落到如此田地。忽聽沖大師笑道:“席真人,你知道他的祖父釋休明為何會死嗎?”

“為何?”席應真問道。

“當年鰲頭論劍,釋休明輸給雲殊之子雲霆,丟了島主之位。釋休明一怒之下,帶著嬌妻弱子離開東島。為了捲土重來,他強練一門上乘內功,可是論劍之時,他已受了暗傷,內傷未愈又強練神功,結果走火入魔,一命嗚呼。那時他新婚不久,兒子釋大方不過三歲,釋休明去世之前,將妻兒託付給家師。家師將他們安置在寺廟之旁,暗中加以保護。釋休明的妻子為人淺薄無知,害怕兒子習武逞強,重蹈丈夫的覆轍,故而燒毀了祖傳秘籍,以至於釋家後代無人再會武功。”

席應真望著釋王孫,心裡百味雜陳,點頭說:“原來如此,無怪他會落到你的手裡,成為對付東島的一枚棋子。”

“真人又說差了。”沖大師笑了笑,“貧僧此舉,不過替天行道。想當年天機宮遭劫,花、雲兩家無處可去,多虧釋天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