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一點兒事也沒有。”樂之揚只覺奇怪。
“聽你所說,當時已然走火入魔。”梁思禽神色嚴肅,“好在你學會了靈道人的遺法。”
“靈飛經麼?”樂之揚若有所悟,長吐了一口氣。
梁思禽點頭:“靈道人道家奇人,深諳以柔乘剛、沖虛自抑的道理,生平一戰成名,而後絕跡江湖,若非大智大巧,如何能夠做到?我猜他當年挑戰釋印神,並非為了虛名浮譽,而是心有所礙,以武證道,突破修為上的難關。若不然,又何必關門交鋒、勝負不傳。他的內功,鎮之以靜,養之以虛,敬天畏己,聖人無名,正與先祖父處處相反,故能以退為進、以柔克剛、以沖虛受滿溢,化解你莫大的危機!”
樂之揚聽完,低頭沉吟,梁思禽見他半晌不語,問道:“你想什麼?”
“我在想……”道,“轉陰易陽術的弊端,似乎跟‘周流六虛功’有些兒相像。”
梁思禽微微苦笑,說道:“轉陰易陽術,正是‘周流六虛功’的根基,同一個人創出的武功,毛病自然也都一樣。”
樂之揚雙目一亮,沖口而出:“《靈飛經》能化解‘六虛劫’麼?”說完這話,只覺耳根發熱,心子砰砰直跳,彷彿撥雲見日,發現別有天地。
梁思禽愣了一下,皺眉道:“倘若靈道人再世,或許可以一試。”
“此話怎講?”樂之揚忙問。
“打個比方。”梁思禽拾起一塊泥土,“有道是:‘水來土掩’,如果黃河決堤,這一塊泥土堵得住嗎?”
道:“土能克水,可是水多土少,那也沒用。”
“沒錯。”樂之揚嘆氣,“道理可行,但我修為不夠。”他想一想,忽又振奮起來,“落先生,我將《靈飛經》說給你聽,先生修為勝我百倍,練成之後,便能如我一樣自救。”
梁思禽又是一怔,注目樂之揚,忽而笑了起來。樂之揚見他歡喜,只當法子湊效,登時眉飛色舞,忽聽梁思禽說道:“好孩子,你用心不錯,可惜還是不行。”
樂之揚當頭淋了一桶冰水,只從腦門冷到腳心,半晌問道:“那是為何?”
梁思禽說道:“‘周流六虛功’一旦煉成,就是天下內功的熔爐。”
“熔爐?”樂之揚動容道,“莫非任何內功遇上,都會被它熔化不成?”
“化得幹幹淨淨、無影無蹤。”梁思禽漫不經意地道,“我練的任何內功,結果都會變成周流六虛功;他人任何內力真氣,一入我體內,也會變成‘周流六虛功’。”
樂之揚呆了半晌,猶不死心,說道:“如論如何,我把經文念給你聽,或許有所發現。”不待梁思禽回答,自顧自念起《靈飛經》的經文。
梁思禽本要回絕,但知樂之揚急於報恩,不忍辜負他的好意,當下住口不言,聽之任之。
前面三篇,梁思禽都是無動於衷,聽到《靈飛篇》,他微微流露訝色,坐直身子,凝神細聽,一邊聽一邊點頭。
等到樂之揚唸完,梁思禽不由嘆了口氣,說道:“靈道人一代奇人,不能與之交手,真是生平憾事。”
樂之揚喜道:“先生可有什麼發現。”
“發現說不上。”梁思禽說道,“不過靈道人若在,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來說去,還是我本領太差。”
“你不必自輕自賤!”梁思禽笑了笑,“反者,道之動。世間萬物,剛極反柔,窮而後通。先祖父的武功太過霸道,靈道人的武功失之謙退。你巧得造化,身兼二者,剛柔沖盈,大可相反相成,若能融會貫通,來日成就,只在靈道人之上,不在靈道人之下。”
這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樂之揚眼前光明,出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靈飛經》也好,“轉陰易陽術”也罷,均是他人創造,若能融會貫通,未始不能創造出一門全新的武功。
意想及此,樂之揚揚眉握拳、喜不自勝,心口似有一團火焰,燒得他喘不過氣來。
梁思禽看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又說道:“當然還有一個法子,你的‘轉陰易陽術’已有根基。我將‘周流六虛功’傳授給你,雖有‘六虛劫’,但以你的資質,當能渡過兩劫,五十年之內,橫行天下,當無抗手。”
“不!”樂之揚脫口而出,“我不學!”
“怎麼?”梁思禽問道,“你怕六虛劫?”
樂之揚搖頭道:“比起武功,我更愛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