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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得容易,不料韶純固執不化,軟磨硬泡,逼我爭雄逐鹿。一來一去,雙方爭吵起來,我那時年少氣盛,逼急了,丟下一句:‘你要當皇後,怎麼不去找朱元璋?’她聽了這話,定定地望著我,似乎有些傷心,半晌說道:‘好啊!這是你說的,將來可別後悔。’我說:‘絕不後悔!’說完就出門去了。
“男女口角,本是常事,我說得本是氣話,並未放在心上。誰料我辦完事回家,忽然不見了韶純的蹤影,我焦急萬分,四處尋找,接連數日一無所獲。灰心喪氣的當兒,朱元璋送來請柬,說他要納姬妾,約我飲酒同慶。我心中煩亂,本不想去,可想起口角時言語,不由起了疑心,當下帶了禮物,前往稱賀,朱元璋一向嚴厲,不茍言笑,那一日卻是喜氣洋洋,連連勸酒說笑,喝到面紅耳熱,他命人叫出新納的姬妾,我一眼望去,當真五雷轟頂,那個女子,正是韶純……”
“啊!”樂之揚雖已料到,仍是叫出聲來,望著梁思禽,為他不勝惋惜。
梁思禽沉默良久,長長地吐一口氣,接著說道:“朱元璋見我發呆,十分得意,說道:‘怎麼樣?她叫阿碩,生得美麼?’阿碩是我對韶純的暱稱,取自《碩人》之詩,我常說她跟詩中的庒姜一模一樣,韶純也很喜歡這個名字,此時從朱元璋口中說出,我的心情可想而知。如果……當時韶純臉上稍有一絲受了強迫的意思,我一定殺光堂上之人,傾城亡國也在所不惜。誰知道,她滿臉歡笑,媚態橫生,故意當著我面,對朱元璋撒嬌弄痴、百般逢迎。望著二人調情,我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可我也明白韶純的心思,她聰明果決、劍走偏鋒,有意激發我的妒意,逼我殺掉朱元璋取而代之。這一步走出,再也無法回頭,唯有竭盡智慧,與天下英雄爭鋒。
“這一計決絕歹毒、不留餘地,換了他人,或許為之所動,可韶純沒有料到,比起朱元璋,我更恨她無情無義;可對她,我也無法痛下殺手,一怒之下,起身走出大門……”梁思禽停頓一下,幽幽地說道,“只沒想到,這一走,竟成永訣。”
樂之揚張口結舌,梁思禽看他一眼,問道:“小子,換了你,遇上這種事該當如何?”
“我、我……”樂之揚搖頭嘆氣,“我也不知道。”
“是啊,我那時跟你年紀相當,年輕人行事,難免偏激任性。韶純如此,我也如此。她任性逼我,我越不讓她如願,她不顧情義,另投他人,我自命清高,竟也不屑挽回。從古至今,這一份驕傲固執,不知毀了多少痴男怨女。”
“你那樣走了……”道,“她的心裡……唉,又該如何作想?”
“她如何想我不知道,其實相識以來,我都沒有明白過她,她也沒有明白過我。”梁思禽出了一會兒神,“後來,我為忘掉韶純,遠離應天府,全心忙於政務。這麼渾渾噩噩,過了半年有餘。某一日,我返回應天,驚悉噩耗,碩妃生子難産,血崩而死。”
“不對……”樂之揚沖口而出。
“怎麼不對?”梁思禽問道。
樂之揚欲言又止,梁思禽看他時許,點頭道:“你也知道了。”
“落先生!”樂之揚驚疑不定,“你知道碩妃的死因?”
“當時我並不知情,只是悲痛難抑,因此杜門不出,終日醉酒。過了一年有餘,方才緩過勁來。此後又過了十多年,偶然機會,才知道韶純並非死於難産,而是早産生子,引來朱元璋的猜忌。她太得寵幸,宮中後妃無不妒恨,此時群起而攻,到處散佈流言,韶純固然聰明,可也百口莫辯,朱元璋一怒之下,對她動了‘鐵裙之刑’……”說到這兒,梁思禽閉上眼睛,面龐微微抽動,流露出極大的痛苦和憤怒。
按:鐵裙之刑是古代懲罰出軌女子的酷刑,受害者穿上鐵片鍛造的裙子,用火焚烤,死狀極慘)
“落先生。”樂之揚小心問道,“你和朱元璋反目,也是因為這個?”
“是啊!”梁思禽張開雙眼,神氣蕭索迷茫,“我心中惱恨狂怒,可是其中因由,偏又無法出口。所以處處跟朱元璋作對,理由林林總總,骨子裡還是因為韶純。”
“何不殺了朱元璋為她報仇?”樂之揚忿忿不平。
“朱元璋不過蒙在鼓裡,不知者無罪,我殺他幹什麼?”梁思禽搖頭慘笑,“韶純之死,過錯全都在我,我不負氣離開,一切都會不同。若要為她報仇,第一個該死的是我……”他眼眶潮潤,忽一揮手,“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些事埋在心裡,折磨我四十餘年,今日說出來,讓人心中暢快。”
“先生的心結就是碩妃之死麼?”
梁思禽搖頭:“我起初一味悲痛,不曾仔細思量。平靜下來一想,韶純與我分別到去世,前後不過七月,她所生的孩兒……”說到這兒,住口不言。
樂之揚心子狂跳,沖口而出:“燕王是你的……”忽見梁思禽瞪眼往來,目如冷電,樂之揚到嘴的話登時嚥了回去。
“不可胡言亂語。”梁思禽眉頭緊鎖,“當年我恥於探究此事,後又遠走西域,多年不履中土。但這件事始終若隱若現,成了我心頭一大症結,不止令人困惑,而且有損武道,倘若渡不過‘六虛劫’,一定敗在這件事上。”
“我懂了,先生大劫將至,所以想要查明這件事。”
“也許吧!”梁思禽兩眼向天,“其實想要什麼,我也不甚明瞭。樂道大會那天,我混入皇宮,四處閑逛,心中卻茫然得很,也許……我只想看一看韶純生前的遺跡,可她死在哪兒我也不知道。後來,你們受那和尚的逼迫,我忍不住出手相助……”
樂之揚恍然道:“那一陣霧是先生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