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空山失笑道:“我向來非美酒佳茗不飲,今日喝這冷茶,卻覺大有滋味,足見物無好壞,人有好歹,若有良友為伴,縱如井水也是美味。”
“先生所言甚是,小子也有同感。”
楚空山心懷舒朗,將杯中殘茶一飲而盡,忽又問道:“樂之揚,你真有萬兩黃金?”
“我沒有!”樂之揚古怪一笑,“我知道誰有。”
“燕王?”楚空山問道。
“不!”樂之揚漫不經意地道,“鐵木黎和沖大師。”
楚空山吃了一驚,沖口叫道:“你要虎口奪食?”
“順道給葉姑娘報仇!”
楚空山越發詫異,大皺眉頭,搖頭道:“那兩人決非易與,你可有取勝的把握?”
“不能力敵,那就智取。”樂之揚微微一笑,“不過,還需借重楚先生。”
楚空山笑道:“但有所遣,無不聽從……”正要細問當日與鐵木黎爭鬥的詳情,道:“時候不早,後兩日要幹大事,我小睡片刻,先生自便就好。”脫了鞋子,倒頭就睡。
楚空山一時愣住,他自詡奇人,但眼前青年行事奇特,超乎意想。楚空山不怒反喜,不覺樂之揚失禮,反而大感投契,見他睡熟,就地打坐煉氣,很快神遊物外、遁入空空妙境。
不知過了多久,忽而靈機震動,楚空山睜開雙眼,忽見樂之揚推門入室,見他驚覺,笑道:“我探過葉幫主,她傷勢大好,料想過不多久,就能恢複如初。”
楚空山唔了一聲,心中兀自震驚:“他何時出去,我竟一無所知?”
“要見她麼?”樂之揚又問。
楚空山看看窗外,月落星沉,約莫五更,當下搖頭道:“不了!”
樂之揚看他一眼,漫步出門,兩人跳上屋頂,一前一後,出了王府。到了譙樓頂上,樂之揚停下腳步,舉目眺望,但見屋宇連綿,起伏如浪,寒煙悽迷,靜靜籠罩城池;想到數日之後,戰火席捲城郭,燕王敗了,一切休提,燕王勝了,朝廷大軍壓境,只怕從此以後,北平城再無今日安寧。
“你看什麼?”楚空山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道,“有些感慨罷了。”也不細說,繼續趕路。
奔走一時,來到一間民居,樂之揚上前敲門,卻無人應,回頭說道:“我去去便來。”翻身一躍,消失在圍牆之後。
楚空山一頭霧水,打量院落,只覺平常,這時樂之揚越牆而出,緊皺眉頭,鬱郁不樂。楚空山問道:“這兒住的什麼人?”
“一位師友。”樂之揚嘆道,“他已經搬走了。”
“找他做什麼?”
“他手眼通天,一定知道鐵木黎的下落。”
“什麼?”楚空山啼笑皆非,“你要搶奪鐵木黎的黃金,卻連他的下落也不知道?
“是啊!”道,“但我猜他還在北平。”
“何以見得?”楚空山甚感不悅,樂之揚太過莽撞,此事全無把握,也跟高奇賭鬥,一旦輸了,又置葉靈蘇於何地。
“朝廷謀取燕王,封鎖九門,嚴防出入。北平城牆攔不住鐵木黎,可他手裡的寶貝卻帶不出去。”樂之揚眨了眨眼,“本有一條出路,可以通往城外,估摸他沒有想到。”
楚空山仍覺糊塗,問道:“什麼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