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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會當絕頂(四)

“我也不知道!”葉靈蘇轉身要走,忽聽萬繩叫道:“慢著,葉姑娘,元帝寶藏現在何處?”

葉靈蘇想起賭鬥之事,回過頭,冷冷說道:“沒了!”

“沒了?”萬繩不勝錯愕。

“靖難之役,難民無數,那些金銀珠寶,我早已統統換成米糧衣物,賑濟逃難的百姓。”葉靈蘇漫不經意地道,“數月之前,就已花光了。”

別說西城,就連東島群豪,也大多不知此事,聽了這話,議論紛紛,惋惜者有之、憤怒者有之,對於葉靈蘇所為,大多都不以為然。

“善哉,善哉!”淵頭陀合十說道,“元人徵戰百年,殺戮億萬,掠奪無數,如今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正所謂,本種惡因,還得善果。葉施主因禍為福,真是莫大功德!”

“神僧謬贊了。”葉靈蘇輕輕搖頭,“我曾造下無邊殺孽,這點兒小事,不過稍稍減輕我的罪孽。”

“善惡一念之間。”淵頭陀微微一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有贖罪之心,罪孽也已消了。”

葉靈蘇將信將疑,看了沖大師一眼,見他光風霽月、迥異當年,不覺有些信服,向淵頭陀點頭致意,一拂衣袖,向山下走去。

“葉姑娘!”樂之揚如夢方醒,沖口而出。

葉靈蘇應聲一頓,忽又加快腳步,轉過山道消失了。

樂之揚望著空蕩蕩的山道,心中悵然若失,忽聽萬繩問道:“樂先生,你以為如何?”

“什麼?”樂之揚一愣。

“元帝寶藏!”萬繩嘆一口氣,“那本是你託付西城,後為雲虛奪去。葉姑娘如此處置,你可有什麼異議?”

“這樣很好。”道,“比在我手裡好一百倍。”

“你說好便好!”萬繩轉向山下,“雲裳,你還打不打?”

“怎麼不打?”雲裳怒火難平,拔劍要上,施南庭忽地一把將他扯住,拉到旁邊,低聲說道:“原本敵強我弱,現在我方走了葉靈蘇,對方多了樂之揚,況且梁思禽還沒露臉,真打起來,所有人搭在這兒也沒用。”

雲裳怒道:“那又怎樣?難道要我當縮頭烏龜?”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令尊為了練成‘般若心劍’,不也潛伏了二十多年?”施南庭語重心長,“梁思禽年事已高,活不了多久。八部之主遠不如他,將來成就大多有限。島王年輕,來日方長,下一代弟子中也不乏英才,只要臥薪嘗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島王有生之年,必能勝過西城。那時梁思禽已死,西城後繼無人,我方大可盡起高手,將其一鼓蕩平。”

雲裳既覺有理,又覺不甘,恨聲道:“這麼說,梁思禽活一天,我們就得等一天?”

施南庭默然點頭,花眠也說:“施尊主言之成理,靈蘇若在,還有少許勝算。如今敵勢太強,理當避其鋒芒,何苦硬打硬拼,損傷本島的元氣?”

雲裳環顧四周,童耀、楊風來也是點頭,心知大勢已去,眾人不願拼命,自個兒賣力也是無用。他氣恨難消,猛一跺腳,轉身下山,一陣風走得不見蹤影。

花眠望他背影,連連搖頭,雲裳沖動易怒,酷肖乃父,武功謀略又頗有不及,身為島王,實在不是東島之福。想到這兒,心頭閃過葉靈蘇的影子,登時百味雜陳,說不清是悲是怒,當下揚聲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日本島變故甚多,賭鬥之事,暫且作罷。”說完掃視本派弟子,“走吧!”

東島弟子也非愚笨,均知技不如人,打下去白白送死,心中屈辱之甚,可也無人違抗,決意忍辱負重,以待將來。杜周指著俘虜的燕然山弟子,問道:“花尊主,這些人怎麼處置?”

花眠心生猶豫,正想是留是殺,忽聽淵頭陀說道:“花尊主,有道是‘首惡已死,脅從不問’,以小徒所知,這幾個燕然山弟子並無大惡,不妨給老衲一個面子,饒其性命,也是功德。”

花眠道:“斬草不除根,放了他們,將來必成禍患。”

淵頭陀說道:“蒙元衰微,鐵木黎亡故,燕然山已是窮途末路。東島少年英俊,氣運隆盛,未來前途無量,難道還怕燕然山不成?”

“和尚,你不用給我戴高帽子!”花眠嘆一口氣,“我賣你面子,可有什麼好處?”

淵頭陀苦笑:“和尚四大皆空,能有什麼好處?”

花眠盯著他瞧了半晌,忽而笑道:“也罷,我給你面子,不過將來東島有事,還請貴派袖手旁觀,不要落井下石。”

淵頭陀暗自嘆氣,心知花眠難忘仇恨,東島西城將來還有一場血戰。花眠借機示好,換取開戰時金剛門保持中立,當下合十說道:“未來之事,殊為難料,不過貧僧可以擔保,我師徒有生之年,謹修佛法,不理俗事。”

花眠點了點頭,揮手示意,眾弟子放開俘虜。那欽大踏步走到鐵木黎屍體之前,伸手捧起,惡狠狠瞪了樂之揚一眼,咬牙道:“養鷹的本領我佩服你,師父的仇我不能不報。”

樂之揚不置可否,那欽又向淵頭陀欠了欠身,說道:“大恩不言謝,神僧以德報怨,那欽牢記在心。”

淵頭陀揮手說道:“中土腥風血雨,回到漠北,就不要來啦。”

那欽一愣,默然轉身,其他倖存同門跟隨其後。花眠等人也向淵頭陀拱手作禮,領著東島弟子和鹽幫群豪下山去了。

淵頭陀望其背影,回頭說道:“貧僧師徒俗事已了,就此告別。萬先生,梁城主那裡,你代我問好。”

萬繩回禮,恭聲說道:“神僧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