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向之衡在車窗上的倒影,男人認真開著車,本來就俊朗的五官在模糊夜景之中顯得更加深邃,偶爾有事沒事還不忘扯兩句,她都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話,自個兒在那兒先樂呵起來。
晏芝看了會兒,覺得先前的陰霾一下就散了許多。
也不知道車到底開了多久,她眼睛已經快要合上,向之衡忽然剎了車。
本來開的平平穩穩,這麼一停,她身子按照慣性往前傾了下。心裡頭微微有點受了驚嚇,可是睜開眼睛,發現擋風玻璃前面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晏芝艱難地睜開眼睛,回頭問了句。
向之衡有點疑惑地皺皺眉頭,認真地看著前方,遲疑道:“沒,我就感覺好像有東西。”
這話在大晚上顯得怪嚇人的,她牙疼似的一咧嘴:“能別說這種話嗎?我雞皮疙瘩快掉下來了。”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話有點歧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邊好奇地看著車外頭,小聲道:“你等我一下啊。”
說著,開啟車門往街道旁邊的樹叢走去,看樣子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晏芝趴在車窗前看了半天,也沒琢磨出他到底想幹嘛,於是也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一走到外頭,刺骨的寒風就往衣服裡頭鑽,本來有幾分睡意的身體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牙齒凍得直上下打顫。
“怎麼了?有什麼?”晏芝身子抖得厲害,伸手攬住他胳膊。
低頭一看,向之衡手中多了只瑟瑟發抖的小貓,它看上去有點驚恐,睜大眼睛看著他們。身子非常瘦弱,幾乎沒有什麼肉,摸上去只有一把骨頭。
貓前側的一隻腳好像受了傷,爪子上頭流了不少血,向之衡低著頭幫它處理著傷口。
晏芝別有深意地看著他:身為外科醫生還是有點兒用處的,能跟獸醫無縫相接,對什麼物種都是一視同仁。
“前腳估計被車碾了,關節都彎了。”
他輕聲說道,一邊往左右看了下:“這麼小一隻,怎麼不見它爸媽呢?”
“你以為所有生物從小都沐浴在親情的搖籃裡頭嗎?”晏芝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接過來,“帶回去吧。”
向之衡低頭看她一臉慈祥地逗弄著貓,手指輕輕撓著它下巴。它心中的警惕好像也慢慢放下來,眯起眼睛享受著,偶爾張開嘴發出微弱的叫聲。
他心中對這奶貓的情緒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居然有點不平衡起來:什麼都好說,主要這小崽子性別為男。
操,這世道,人不如貓。
晏芝回了車上也不睡覺,原本就不怎麼停留在向之衡身上的注意力,這下全轉移到了貓身上,還時不時差遣他拿幾包紙巾過來,正眼都沒瞧過他。
向之衡扯扯嘴角,表情都耷拉了一半,一邊還嚷嚷著:“我猜肯定是哪個喜歡尋花問柳的母貓,始亂終棄,外頭有了別的男人,才把小孩子丟下。”
“這你都知道?”她漫步經心說著。
“還用問嗎。”他說,“你們女生就這樣,見一個愛一個,喜新厭舊的生物。”
她斜著眼睛看他:“那也比心中只有遊戲的某些男同志好一點。”
為表贊同,奶貓非常默契地“喵”了一聲。
“胡扯,我怎麼就只想著遊戲了?”
要不是握著方向盤,向之衡早就掰著手指唸叨起來:“你看啊,每天忙著賺錢養家,在醫院累得要死要活,哪有力氣幹家務?家裡頭放鬆下打個遊戲也得被罵,睡個懶覺也得被罵,來了只貓地位還日趨下降,我特麼容易嗎我?”
“你牛逼,去跟別人住啊!”晏芝不服氣地嗆他一句,“別的姑娘家溫柔,你把家當遊戲廳都不會說半句。”
向之衡一下子沒了氣勢,縮了縮腦袋:“鬧著玩呢,咱鬧著玩。”
“你咋這麼經不起逗呢?”
她回過頭繼續逗貓,不再理會他。
車內沉默了半天,向之衡忽然話鋒一轉,問她說:“哎——再有兩個多月過年了吧?你回家裡頭?”
晏芝:“不回家裡頭回哪兒?跟你窩在家裡頭放鞭炮?”
他忍不住笑起來,一手撐在車窗前不經意地嘆了口氣:“你知道吧?過年七八姑八大婆嘴巴就開始碎,一看見我就得說半天。”
她心想:這能不說嘛,自家外甥宅成這樣,搞不準有社交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