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裡——”緋茶說，“彎腰在撿東西，但是卻站不起來了。”

封燼想起了她說過的話：“是因為，除了腳之外的身體部位，碰到了地面嗎？”

不知道是不是觸碰到了地面。或者只是因為碰到了地上白茫茫似雪非雪，更像是楊絮柳絮的東西后，才搞成了這樣。

空曠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封燼心底是透心涼的。

那時候他在祈禱，希望可以見到別人。

哪怕只有一個也好。

而現在，身旁不知道有多少個奇形怪狀的透明人，保持著各種奇怪的姿勢，矗立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封燼的心更涼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封燼從記事兒開始，就每天和屍體為伍，看多了，心臟異常的強大？再加上他性子跳脫，行事作風詭譎，只有他坑人沒有人坑他，這就意味著，喝長一段時間，封燼沒有受到過這樣的驚嚇了。

驚嚇讓頭腦清醒。

“這些人，死的都很有藝術感呀~”緋茶由衷的嘆息，“如果進入這裡的人中有畫家，那他的後半輩子，定然會為這裡的場景而廢寢忘食的。”

透明人，被隔絕開來的小世界，走不出去的困頓世界，天地一色，絕望茫然——這，大抵上就是藝術家們畢生追求的藝術了吧。

“進入這裡的畫家，還能等到藝術感呈現在他面前？你確定他們不是自己成就了自己的藝術？”封燼說。

也是。

死了這麼多人，不差一個畫家。

“這裡來過的人還不少。”緋茶說。

就是不知道，除了鳳于歸之外，還有沒有能從這裡活著出去的。

這裡是透明人最密集的一段路程，兩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出現在視線中的透明人越來越少。

“我也會死嗎？和他們一樣……”封燼被這裡影響，困頓已經無法調配自己的情緒，說出這種悲傷到不可挽回的話語時候，連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

緋茶：“不流血不流汗，沒有刀疤沒有傷口，一閉眼睛就死了，這不就是人們常說的安詳度過晚年輕沒有疼痛的離去嗎？——美不美好？美不美好！你還敢閉眼睛，你是不是生怕自己活的太久？”

緋茶的聲音逐漸增高。

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她實在是太慘了吧！

封燼這行屍走肉幾乎聽不到她聲音的模樣，讓緋茶十萬分的痛心。

半晌，封燼搖了搖頭，然後問她：“你為什麼不受影響？”

“因為我是你爸爸！”緋茶麵無表情。

又是過了好半天，封燼反應過來了，低聲罵了她一句。

緋茶樂了：“看起來還有點毅力。”

如果說，那些透明人是外面他們矗立的地方失去意識的，這就意味著，那是多數人失去意識的地方。

緋茶和封燼堅持到了現在，已經超過了大批的人。

為了讓封燼思維保持活躍，緋茶督促他開始背書。

這是個好主意。

至少，緋茶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封燼腦子裡空蕩蕩，一點乾貨都沒有。

還挺理直氣壯：“我沒背過書，怎麼了？有意見？”

緋茶氣急敗壞：“你不死在這兒才是奇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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