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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冬天冷的比較早,趁著沒下雪,爺爺領著我拿著耙子擻了好幾天的柴禾,為了鼓勵我,爹又親手給我做了一副滑冰車。
對於爹來說,冰車製作非常簡單,也就幾顆煙的工夫。用兩根小方木,方木一端做成倒角,再用八號鐵線釘在方木的底部,充當滑道,方木上邊用幾塊小木板連線,便於坐在上面,這樣,一副四五十公分見方的冰車就做成了。再用兩顆鐵釘分別鑲嵌在兩根小木棍的端部,玩的時候,兩手握住木棍,鐵釘紮在冰面上,産生動力就可以滑行了。
媽媽迫於我和同伴們的一再央求,終於允許我去滑冰了。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冰層的厚度不夠,怕出現什麼意外,一再叮囑著要我跟在別人的後面滑。
“早點回來,今晚炒苞米花兒。”媽媽追到外面吩咐著。
“知道啦!”我拎著爹給我做成的冰車頭也不回地跟著夥伴們走了。
這時節,水庫裡的冰面特別平整光滑,方園幾裡沒有一道裂縫,簡直像一塊天然的大玻璃,被嚴絲合縫兒地鑲嵌在土壩裡。
我和夥伴們用鐵釺子蹬著冰車你追我趕地滑著,還有穿著冰鞋滑的。冰鞋滑的速度更快,有些不服勁兒的冰車“隊伍”卻怎麼也攆不上。
幾天前,我就和夥伴們到水庫裡用腳履著薄冰,如有裂紋則馬上回到岸邊上來,膽子大點兒的就不管什麼危險不危險了,結果冰層破裂,掉進了水裡,渾身濕個透。
今天的冰層剛剛夠厚度,大夥都想玩個痛快。
這一年玩什麼都是跟著節氣走的,春天的風吹綠了草木,那柳枝擰下來的綠皮可以當哨子吹;夏天玩水、釣魚;秋天就帶著火柴到野外燒毛豆偷莊稼。);而在冬天,有些男孩子喜歡用馬糞蛋子當球踢,自發形成兩夥隊員,還挺正規,中間還選個裁判,裁判員的哨子是自己用鐵皮做的,裡面還裝個黃豆粒子,兩端劃趟直線就是球門,帶球、防守、進攻、起腳、射門……雙方是你爭我奪各不相讓,一幫大人和孩子也不懼寒冷地跟著湊熱鬧。而一些女孩子則喜歡踢毛毽子,這種毽子是用銅錢和狗尾毛製作的,踢的時候,前後左右花樣百出,讓人看得是眼花繚亂。再就是滑冰了。
此刻,天還沒有黑下來,有人就站在土壩上喊了起來,“快走啊!看熱鬧去!”
“啥熱鬧?是電影嗎?”夥伴裡有人在問。
“今晚在生産隊裡鬥地主!”那人的話音剛落,我和大夥便紛紛拎著冰車跑了回去。
當我剛剛到了家門,放下滑冰車準備和夥伴一起走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我——
“站下!”
爹在背後指著我,“你要幹啥去?”
“聽說生産隊裡要鬥地主,我想……”
“不中!你要是不聽話,我就砸了那冰車!你哪也不中去,老老實實給我在家待著,等一會兒幫你媽炒苞米花兒。”
我不知道爹今兒個是怎麼了,我並沒有做錯什麼,怎麼這麼大的氣,八成又和媽吵架了,心裡七上八下的。
見到爹那副威嚴的面孔,同伴們一個個都跑了,有的還暗示著對方,“咱們也別回家了。”
爹看我還站在那裡,聲音緩和地商量著,“好了,你不總說要去看松花江嗎?等到了夏天我就帶你去劃船。”
那時有幾件事情是最讓人開心的,放電影,鬥爭地、富、反、壞、右,跳大神,看大秧歌,偷香瓜,殺豬,過年放鞭炮。當然,有些事情還由不得孩子們,盡管喜歡,可大人的約束也是為了避免一些麻煩,說話都得小心,尤其是那些成分高的人。
盛夏。
自家鄉向東大約十來華裡,就是川流不息的松花江。
風,刮蹭著江面,推起的波浪一撥兒一撥兒地滾向了岸邊,然後又慢悠悠地拍打著大壩底部的閘門。
幾個壯漢光著膀子坐在壩頂上“自噶自噶”地轉動著羅盤,隨著閘門的緩緩上升,奔湧的江水便沿著水渠一路歡暢地向遠處延伸著。一部分則從各處的小閘門灌入了農田,剩餘的則全部流向了終點——注入到生長著蒲草、蓮花和魚類的水庫裡。
這時節,水庫裡開滿了足以讓詩人浮想聯翩的荷花。
水庫每次提閘進水,我和夥伴們都要到閘口去洗澡,清澈而又沖勁兒十足的水流,讓任何現代化的淋浴裝置都望塵莫及。
夥伴們望著水花,一個個興奮地脫個精光,嗵嗵地跳進了水裡,水性好點兒的還來個鯉魚打挺,又一個猛子紮進去,不知在何處又露出了小腦袋,大夥你追我趕,互相打著水仗,好不爽快。
隨著閘門的提升,一股強勁的水流把我和同伴一起捲入了遠處,大夥兒奮力拍打著水面向土壩上游著……
“嗨——再——見——啦——”土壩上,有個人正在得意地向我們招著手喊著。
“啊?又是該死的球子。”同伴裡有人發現了他。
這個球子總喜歡惡搞。有一次,他因為討厭班裡的數學老師,上數學課時,老師剛開啟粉筆盒子便嚇的“媽呀”一聲,隨後那個老師跑出了教室,因為驚嚇原因,生理方面出現了紊亂,於是便跟校方請了假。
同學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球子得意地捂著嘴,心想,“看你還總提問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