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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傳宗接代

雞翅木三屜炕案正中擺著一頂銅胎掐絲琺琅纏枝蓮紋螭耳燻爐,藍煙嫋嫋。趙彥恆的臉上罩著一本志怪話本,修長的雙腿交疊著橫亙在案上,寬鬆的衣袍攤在床上,尤顯得身量清雋。

李斐悄無聲息的靠過來,褪了鞋靜靜的臥在趙彥恆身邊,淺淺入夢,小憩了三刻。

“你怎麼睡我邊上了?”趙彥恆午睡過後精神抖擻,戲謔的說道:“還以為你要和大姨姐抵足長談,叫都叫不回來。”

李斐迷迷糊糊的摟著趙彥恆的腰,閉著眼睛道:“我是不敢。小時候大姐專盯著我和三哥,每天寫多少字,背多少書,吃飯細嚼慢嚥不準說話,睡前漱口洗腳不準吃甜食,春天不要脫襖子,秋天不要加衣裳,夏天不要吃冰,冬天不要玩火……管得好嚴苛,就像二哥學館裡流著三羊鬍子的夫子一樣。管得我都不敢和大姐過分的親近,說完了正事就過來了。”

“哦……”

無事不登三寶殿,趙彥恆等待著李斐把話說下去。

李斐睜開眼睛,看著趙彥恆光潔的下顎道:“大姐夫竟然沒有參加今年的會試,而是做了九江知府的賓客。”

趙彥恆就養了二十幾位賓客,可趙彥恆是當今皇上的七子,知府?本朝有一百六十多位知府。

舉人已經有了授官的資格,就算不去考科舉,也可以補到一個小官,自己拿著官印,長期看來,總比知府家裡,無品無職的賓客強上一些。

門人惟季次,未肯作家臣。在李斐看來,去做賓客都是毫無根基的寒門士子無奈之舉,有科舉之路,這條晉升的道路就走向沒落了,梅曾亮的父親是三甲同進士,梅家也有些姻親故交,這樣的基業在二十八歲的年紀去做賓客,如同從官道換到小道,前途愈加未卜。

“九江知府?”趙彥恆想了想道:“現在的知府徐衍,元祐十四年的二甲進士,做了三年庶吉士之後外放為官,在福建為官九年,才升任九江知府不久。”

李斐莞爾道:“你眼裡有這個人,我就放心了。”

若徐衍不是一個才幹之輩,趙彥恆也不會費心記住他。而趙彥恆當然會記住徐衍,因為徐衍十二年之後會成為百官之首,吏部尚書,前世也算是他的一位肱骨之臣,是一個能成大事而捨得出小節的人。

那麼說來梅曾亮的眼光是不錯,而他和梅曾亮成了連襟,徐衍和梅曾亮都不會放著這層關係不走,所以趙彥恆乾脆就問了:“九江出事了?”

李斐甚是隨意,道:“是建昌,是荊王三哥。”

趙彥恆眨了眨眼睛,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元祐二十九年三月,有兩件事趙彥恆至今記得清楚。頭一件事,京科狀元在瓊林宴上狀告了景王和景王的舅父王森早年私販鹽鐵,並且拿出了一夥人分利的賬本。如今人死了,賬本毀了,景王早就洗手不幹這種髒活兒了。景王逃過了一劫。然後是三月下旬,江西幾大書院的書生聯合了在京城中落地還沒有離京的舉人,上了一道萬言書,狀告荊王私囚了一個大夫。

私販鹽鐵的案子證據確鑿,又有他在從中推波助瀾,致使景王惜敗東走。

荊王的案子就慘了那些舉人。告荊王私囚一個大夫,又沒有確鑿的證據。那些舉人是想學著御史風聞言事,料想著法不責眾。可惜這種事情擱在別人身上使得,擱在荊王身上就使不得。

試想一下,坐堂的判官是被告的父親。那會兒他的父親已經被逼著責罰了一個兒子,面上再怎麼裝,心裡也是心疼兒子,然後一群舉人逼著他去責罰另外一個兒子?他們的父皇,又不是大義凜然的人!

一個大夫的生死在他的父皇眼裡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何況這個大夫為荊王府奉祠正四年多,沒治好他兒子,淨顧著去醫治別人了。父皇聽聽都堵得慌,依著父皇的做派,這樣翫忽職守的大夫就該下獄治治。

最終的結果,上書的二十幾個舉人被剝奪了出仕的資格!

李斐絮絮叨叨的轉述了整件事,推了推凝神中的趙彥恆的道:“你是怎麼想的?以你對三哥的瞭解,他會在一怒之下囚禁了岑長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