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色, 碧澄的天空溫和舒適,柔軟的清風浮動著幽幽的桂香,淡若煙華。
李斐此刻穿了一件月白色織棉直襖, 袖口捲了兩折,露出一段潔白的手腕, 烏墨長髮梳了一個圓髻扎於腦後,不著珠飾,這一身清爽淳樸的打扮, 就像小門小戶持家的主婦, 寧靜致遠。
走路利索起來的李邈, 奔噠噠的過來, 倚著桌角,支著腦袋看他的姐姐在做好吃的……嗯,人小腿短看不見, 李邈手腳並用的要爬上椅子……嗯, 人小腿短爬不上去。
“魏嫂?”
李斐手上正在搓紅豆泥, 一邊含笑注意著李邈的舉動, 見他憑一己之力實在爬不上椅子, 才招呼了一個人來幫幫他。
魏嫂出來, 伸手托住了李邈白白嫩嫩的屁股,李邈就成功的上去, 站在椅子上, 和李斐一般高了。
李斐主動撿了一塊紅豆泥給李邈吃著, 其他的紅豆泥刷上一層淺淺的黃油, 壓在模具上,然後敲打幾下,各種花型的紅豆糕就完整的扣出來了。
李邈看姐姐又捏又壓,又敲又打的,比吃更有意思,也就來了興致,呀呀呀的叫喚了兩聲,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李斐挪了一下椅子,和李邈挨在一起,手把手的和弟弟做起了紅豆糕。
這兩人,李斐一直是安靜的性子,李邈還不大會說話,一般就不說話,所以這畫面就是一部默片,有著歲月悠然的寧息。
李月從外而來,才打破了姐弟兩人的專注。
“啊,啊!”
李邈抓著一塊紅豆糕,急著讓母親吃她做的糕。
李月抱起了李邈,坐在他的位置上,就著兒子的手吃了半塊糕,看砧板上碼滿了,就道:“怎麼做了許多。”
還有一些沒做出來呢,李斐道:“要和壽春公主,永安縣主去華巖寺上香。”
要去華巖寺,時間已經不早了,李月抱著李邈走開了,李斐把餘下的做好,裝滿了一個兩層食盒,再去院子裡剪了一些鮮花,就徑直去了南城門,壽春公主和永安縣主的馬車也是差不多時候到,兩撥匯合了出城,在華巖寺的山腳下,下了馬車,面前是蜿蜒曲折的石階,沒有一個行人。
管事們有為三位貴人準備上山的小轎,李斐看一眼弱不勝衣的永安縣主,道:“我們乘轎吧。”
因為紀言在華巖寺修行,永安縣主好像滋生出了充沛的氣力,道:“姑姑和七嬸乘轎吧,我走走應該也可以走到的。”
壽春公主望一眼八百步的石階,道:“我也不用轎子了。”
一群人簇擁著,三人徒步登山,永安縣主少有出門的經驗,上山的經驗就更加沒有了,一開頭就用足了勁兒,走得比壽春公主和李斐更快一些。
李斐乾脆道:“你先上去吧,不必等我們。”
永安縣主就越過了壽春公主和李斐,和兩人拉開了距離。
壽春公主留有餘力,邊走邊道:“她這些日子好些了,尤其是今日,準備著上山,多吃了一碗飯。”
李斐也是注意調節著呼吸,道:“吳平郡王最近有來公主府叨擾嗎?”
壽春公主腳頓了一下,道:“二哥是沒再來了,倒是送來了一筆銀子,我先替她收著了。”
永安縣主的身影在山道上不見了,李斐搖頭道:“我想永安縣主是失於長輩教導的,現在住在三姐的府上,要蒙三姐多多教導了。”
“可不是這樣,性子軟綿得很,盡依了身邊幾個老媽子。”壽春公主很看不慣那些時時想提點著主子的奴婢,也很看不慣由著奴婢指點的主子,說了一句歹話,又說了一句好話,道:“好在她也是個明事理的孩子,要有個人給她撐腰,她也能立起來。”
李斐莞爾,道:“一般沒倚靠的孩子,很會借勢利導。”
關於永安縣主的話題就說道這裡了,壽春公主站在一個拐口歇了歇,忽而輕聲的說道:“聽說南邊兒有經年不能得子的夫婦,會持戒一段時日,過後夫妻再……,更加容易得子,有這樣的說法嗎?”
夫妻持戒,自然是把房事也禁止了,壽春公主那麼想要個孩子的人,自然是和駙馬纏纏綿綿的,所以求個孩子反而不和駙馬同房,怎麼會是這樣呢。
用聽說起頭,李斐便知道壽春公主這又是從哪裡尋來了生子的偏方,想了想道:“好像是有這樣的說話,沒有子嗣的夫妻,生活上節制一些,甚至去寺廟裡修行一段時日,讓心情舒暢平靜,就容易懷上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