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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熱灶

關係到一家子的富貴,洪父洪母,洪大哥並媳婦邢氏,洪二哥並媳婦蔣氏,還有已經出嫁的洪小妹,分坐了幾輛驢車往順德府南和縣的靜應觀去。

馬車裡,進門半年的蔣氏,扶了扶頭上拇指粗的大金釵。她有身子了,被驢車顛顛簸得正難受,就抱怨道:“府城裡也有道觀,為什麼非得往縣裡走?”

洪二哥兩眼黑青,脾氣暴躁的道:“叫你去你就去,廢什麼話!”

昨天京城來天使了,命洪家女眷入宮覲見靖嬪。不年不節的,洪父還沒有塞紅包探問,降旨的內侍就娓娓道來,說靖嬪身子不好,之前眩暈了幾次,現在添了鼻衄的病症,晚上也睡不好,一夜睡兩個更次就是好覺了。太醫的方子改了又改,針也紮了,就是那副樣子,一臉的倦怠。宮裡的德妃娘娘是賢德人,建言皇上招洪家女眷進宮探視,皇上恩准。

靖嬪身子不好?天上一個悶雷,把洪家人唬得,沒有人睡得著覺,大早就往靜應觀趕,想求一支平安籤。

當初洪家大姐應選的時候,就是在靜應觀搖了一支籤:鳳翥丹山報曉時,人生得意是奇奇;看來自有探龍寶,日月光輝申與雞。說得此籤者,前途一片荊棘,但若為鳳凰棲身之處,則終必落於其中。開頭的形勢不好,需要潛心蟄伏,耐心等待時機,那是一支先兇後吉的上籤。後來也果然應和了洪家大姐進宮之後的道路。

後來洪家大姐懷上龍嗣,洪家還住在南和縣,又來靜應觀求籤,上清祖師保佑,安產得男。

不說洪家人,靖嬪娘娘也是信這個的,得一支上上籤,也好寬慰娘娘的心。

一百支籤文放在一個竹筒裡,搖了又搖,搖出了一支來,闔家念著所盼之事三叩首,洪父捧著兩片月牙形狀的杯筊擲出去,向神仙請示,擲到了一平一凸,表示神仙已有主意,才把籤文拾起來。

如此之法,洪家求了兩支籤。一家子圍著籤兒找道人解籤。

林毅穿了一件藍色道袍,真實三十餘歲的年紀,黏了鬍鬚,染了白髮,化了皺紋,硬生生妝扮出六十出頭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不過修飾出來的老實相給人敦厚的直覺,當然,這也僅僅是一種粗糙的直覺。

洪家的人圍成了一個半圈,洪父把籤文拿出來,蔣氏遭了丈夫一路的無視,此刻就討好的道:“道長,這是上上籤吧。”

洪家原來就三四十畝地,一家子的嚼用都在這裡過得緊緊巴巴,再沒有餘錢讀書識字的,代代種地的,讀書識字也沒用。所以洪家並靖嬪娘娘都是睜眼瞎,這幾年盡享樂了,也不費這個力氣去學之乎者也。蔣氏是老秀才的小女兒,認識幾個簡單的字,看籤文一知半解,先說一句好聽的。

時來風送滕王閣,運至何憂跨仙鶴;甲乙兩運天雲梯,也知桂香味自卓。

林毅先恭維,出口的話音兒也帶著滄桑,道:“小娘子有見識。時來風送,一個人的時運到了,自有仙鶴坐騎,兩運送扶,一路直上天雲路,能到月宮裡聞桂香。不過這是誰的籤,貧道要看一看手相再細表。”

林毅環顧洪家人一圈,洪母拿出了靖嬪的八字,恭敬的道:“請道長詳解,問運數?”

“福祿壽,此人求哪一樣?”林毅神神叨叨的道。

洪父咬牙道:“問壽元,此人現在有疾,什麼時候能治好了?”

林毅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溫和的臉色立變,把籤文和八字都推了回去,道:“貧道道行太淺,演算不出來,你們去找別人解籤吧。”

分明是算出來了,故作拿捏之態,不過是要孝敬。洪大哥壓了五兩銀子在籤文上,道:“道長請說?”

林毅把銀錠子拿開道:“問什麼不好,非得問壽元,此籤九吉一兇,兇險就在一個人的壽數上。你們去找別人解籤,貧道怕嘴裡說不出好話,讓你們一群人砸了我的招牌。”

這麼不肯說,還非得讓人說了。洪父清了清嗓子道:“道長就說吧,有一兩句不中聽的,我們也受得住。”

林毅搖頭嘆息,才握著八字道:“時來風送滕王閣,這個滕王閣在新建,以王勃為它做序而聞名。王勃有狀元之才,才高八斗,春風得意,事事如意。男子得此籤,若能積德行仁,謀望謀財,總是會順遂的;女子得此籤,修身積德,姻緣不必憂愁,早晚嫁一個貴婿,日後得子得女,也是有福之人。這就是貧道所說的九吉。”

洪家人連連點頭,靖嬪嫁的是皇上,生的是皇子,元祐十八年進宮的那一批女人,她是最有福氣的。

林毅連連嘆息道:“王勃盛年早逝,而且是驟然身亡,活了二十六歲。兇險就在此處,怕此人也是……天不予壽啊~”

洪母先喜後憂,眼淚滾滾就下來了。一般的小病何至於驚動孃家人,這也是巧合了,靖嬪今年就是二十六歲,難道她的女兒也活不過二十六歲?

洪大哥洪二哥胸膛起起伏伏的,一夜擔憂到天亮,眼睛本來就有血絲,這會兒瞪起人來,眼睛就更加腥紅了,他們的姐姐,真是短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