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已之所短,攻彼此所長,又豈是用兵之道?
王化行的反問,讓玄燁、明珠兩人無不是一愣,而玄燁的眉頭更是緊皺著,與其它人不同,他曾與伊里亞·佩爾菲利耶夫等西洋人接觸過,從伊里亞等饒口中,他了解到,明軍的火器犀利甚至就西洋亦無法與其相比,尤其是其石發銃,即便是於西洋也是極為少見,而且銃管制造更是精良非常。
現在西安製造的石發銃,雖瞧著模樣與明軍的石發銃沒有什麼兩樣,可是實際效能卻差之甚遠,明軍的石發銃於百五十步外對七尺長寬的木板,幾乎是百發百中,而大清造的卻甚至不能擊中半數。也正因如此,朝廷才會不惜高價求買明軍火銃。
以已之所短,攻彼此所長。這絕不是用兵之道。
眉頭緊鎖,儘管年少且不知兵,但是讀過很多兵的玄燁,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便反問道。
“那以你之見,我大清又應該如何對付明軍火器。”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艾公子,王化行反問道。
“公子可知道銃彈是何製成?”
“銃彈皆是鉛子,自然是由鉛製成。”
“沒錯,正是由鉛製成,那麼公子可知道,這鉛子極軟,若是擊穿一層硬板之後,其勢必變形,不復初時圓滑?”
王化行一邊話,一邊用手指沾著茶水在石几上畫了幾下,然後解釋道。
“楯車上的盾牌由厚木板包覆牛皮、鐵皮製成,這外層是鐵皮,內層是牛皮,然後是木板,如此,鉛丸破鐵板時,首先變形,圓滑不再,自然沒有初時那麼強力,然後牛皮、木板自然可能以抵擋,而今明軍所用銃彈重達八錢,彈重藥多,舊時楯車無力抵擋,無論加厚鐵板或是木板,都勢必會令其變得笨重非常,非人力所能推……”
話的時候,王化行將桌上的四個杯子攏在一起,然後指著杯子道。
“公子請看,”
“這?”
看著桌上的四個攏在一起的杯子,玄燁的神情顯得有些迷惑。
“鉛子軟,若是以竹捆紮成捆,銃彈鉛子洞穿一層後,又臨一層,如此反覆重疊數十層,想來即便是八錢鉛子又有何妨?”
完這番話後,王化行便笑而不語的喝著茶,只是看著神情驚愕的艾公子和明珠道。
“這,以竹捆代厚板?這,這可能嗎?”
明珠詫異的問道。
“非是取代厚板,而是另加一層捆竹,你可以試上一試。”
王化行直截簾的答道。
“當年闖賊亦曾以捆竹為盾,既然如此,為何不能於盾車上,另加捆竹,如此又增重能有多少?若是銃彈不能穿,自然可以以車為壘,再以銃彈擊擔有盾車為壘,又何懼明軍火器?”
“若是能不懼明軍火器,我大清焉不能中興!”
猛的一下拍案而起,玄燁的神情顯得很是激動,而他這一激動,只嚇了明珠一跳,唯恐皇上一時激動洩露出身份的他便起身道。
“瞧著時間也不早了,公子明日還有功課,怕太夫人著急,我們就此告辭了,改日弟再來見過兄長與賢弟。”
完便拉著皇上的手,辭了李大明離開了。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李大明瞧著他們兩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而王化行看到他這副模樣,便笑問道。
“你看出來了?”
“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啊,該不會是宮裡的那位吧。”
李大明試探著問道,王化行只是微微笑道。
“你呢?”
這個所謂的艾公子到底是什麼人呢?他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皇上玄燁。對此王化行從明珠的恭敬中,就猜了出來,只是他沒有點破罷了。
“熙如,你,你今個這些話落在皇上的耳朵裡,得了皇上的賞識,他日豈不非得被皇上重用不可?”
“重用?”
王化行朝著遠處看了眼,然後搖頭道。
“別忘了,這個皇上不過只是黃口兒,還有幾位輔政大臣哪,即便是有皇上的賞識又有何用?”
離開了布莊,色已經黑了下來。明珠將腰間的刀鞘向前移了下,回頭向身後的玄燁笑道。
“主子,今個咱可是回去晚了,若是再晚些話,指不定非得若太皇太后責罰不可!”
心裡依然盤算著那盾車的玄燁笑道。
“你的這兩個朋友很有意思,你要多親近親近他們,我大清正是用人之時,即便是那個李大明,瞧著也是個能派上用場的,而且人也厚道。那個王化行,看來是個有些本事的。”